杜若困于西音坊已十日有余,白日里虽在完成各式训练任务,与众人也相处尚好,甚至还怀有对神秘红衣男子的好奇,然而心中最想念的仍是师兄,仍想尽快逃出去,无论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师兄才好。
自从进西音坊逃脱未遂之后,她便忍下内心的焦灼,一直在打探西音坊的布局,策划逃脱路线。好在她性子本就活泼,又嘴甜心善,众人倒是没起疑心,只以为她好奇心重,想尽快熟悉地方罢了。管事对她放松警惕,甚至颇有好感,多多少少,她也知道了一些西音坊的事情。
而听说,明日里,二公子秦晖,又会来西音坊。
据闻,二公子虽身份高贵,乃镇西将军秦戟与西南王府嫡出郡主萧钰蓉所出,乃秦戟的唯一嫡子,日后要继承镇西将军府,却被郡主养得十分娇纵,在府里横行霸道不说,还时不时来大公子秦晗的西音坊对其羞辱一番。
曾有衷心老奴趁秦戟休沐回府时替大公子鸣不平,秦戟却并不在意,反倒是状告之人,被秦晗找理由打了一顿,扔出府外,不知生死。
说到底,无论如何,庶子是比不过嫡子的,哪怕曾经秦晗的母亲,那个能歌善舞的绝色女子曾那样受宠,将军曾特意为其建西音坊供其娱乐。一旦身份高贵的郡主进门,产下嫡子,红颜便被抛诸脑后,很快香消玉殒,西音坊也成了一个将军府的普通产业,由大公子秦晗掌管,算是留下一点曾经的痕迹。
杜若对秦晗的遭遇有一点点同情,自己虽被抛弃在山脚,但幸运的被师傅捡到,师兄从小便让着自己护着自己,现在想来,曾经的每一天,都好似泡在蜜罐子里一般甜,哪像秦晗,那样风姿绰约的一个人,成日里风霜刀剑严相逼,怪不得总冷着一张脸。
杜若一边想着,一边又检查了一下藏于中衣袖口的曼陀罗花粉,心里又默想了一下早已看好的逃跑路线,只等明日里,众人打起精神应付二公子时,趁机逃跑。
她早已看好,只需用曼陀罗花粉迷晕看守通往梅林的月洞门的两名守卫,躲进无人守卫的梅林里,从梅林那边的一座假山翻出院墙即可逃生。虽然需要对付两名守卫,但杜若并不担心,她虽学艺不精,但身手还算灵活,所制的曼陀罗花粉,也能迷晕一两个时辰。
她捏了捏袖口,闭上眼睛,对明日的逃跑充满信心。柔柔的月光透过檀色雕花木窗斜斜射进来,照在已熟睡的杜若脸上,那勾起的嘴角,和天边那弯弯的月牙儿一样。
更漏迢递,新的一日,在忙碌中开启。杜若和往常一样,快速收拾好自己,紧跟其他人的步伐,来到院子里。
现在,杜若已经会穿繁琐的衣服,挽发髻戴首饰了,不知道师兄见了,会不会夸自己呢?杜若一边想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轻轻捏了捏一直挂着的荷包,等见到了师兄,一定让他重新给自己雕个更漂亮的簪子,亲手给自己簪上去。杜若微垂着头,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嬷嬷例行晨训之后,严肃地吩咐道:“今日里二公子会带人过来,你们一切听从吩咐,小心伺候,不可放肆,也不可谄媚,规矩这里的老人都懂,不懂的新人,等下可自行讨教,若是犯了什么事,谁也保不了你们!”训完话,嬷嬷离开,杜若和大家一起吃早膳,看众人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杜若也不好多问,只把疑问埋在心里,猜想着二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使得大家如此惧怕于他。
“大哥啊大哥,你说你,长得一副阴阴柔柔,女儿家的样子,爱好也如此女人。园子里处处花团锦簇、莺莺燕燕,怪不得父亲从未考虑过带你参军!你那模样,怕是连刀斧都拎不动吧!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奚落声响起,众家丁拥着一华服公子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全束了起来,用赤金发箍扣住,两道浓黑的眉,一双星目,本是英挺出众的样貌,跟将军秦戟有七成相似,却硬生生被脸上的娇纵之色破坏,直教人厌烦。秦晗只撇了他一眼,未做声,等众人见礼完毕,秦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拍打着手中的寒铁金丝扇,不怀好意地盯着秦晗笑了起来:“啧啧啧,总是这么阴柔,成何体统,半月之后父亲回来见了定会不高兴,不若我帮你改造改完,添一些阳刚之气!”
秦晗皱了皱眉,冷冷吐出一句:“不必,父亲一直希望西音坊保持原样!”
“我知道”,秦晖展开扇子笑将起来,刀枪不入的寒铁金丝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父亲不让动的东西,我从来不碰。比如这扇子,要不是父亲在生辰之日赠与我防身用,我怎敢拿?毕竟是父亲立了军功得的赏赐,说起来,这天下,也只有两把,一把父亲给了我,一把在我舅父西南王手上,想必会给我表哥西南王世子萧煌烨了,唉!大家都是家中唯一嫡子,没个亲兄弟来争,也是一大憾事呢!”说完又笑将起来,双眼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秦晗,似乎很想看那样冷漠平静的脸出现变化。
秦晗微微转过头去,不与做答,面上仍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冷漠,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却微微捏紧,父亲!无论表现得多出色,只会把全副心思放在他嫡子秦晖身上的父亲,娘亲用生命去爱的父亲!
见语言上的刺激已与效果的秦晖,合拢扇子,手一挥:“进来!给我的美人大哥看一看,什么是阳刚之气!”
众府丁抬着特制的铁笼子鱼贯而入,猩猩、羚羊、野灌、獐子,各种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