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起来了。
冰冷的利刃对着她,一身正妻的嫁衣深深的刺痛了新皇的眼睛,脑海里清晰的回放着那一天的万千道贺,此刻如火的残阳像极了她当时正妻的服饰。
那是她做梦都想要穿的衣服。
新皇透过珠帘,注视着她如画的眉眼,如同少女般的面容和着人妻般温柔的气质,那双永远带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冷漠无比。
“你是想以此来威逼朕吗?云轻尘。”新皇恨恨的赤红了眼,若是知道有这么一天,他绝不会留她至今。
为了正妻的位置,她还真是……费尽心机。
“我的正妻只会是你的嫡姐,你也只配做朕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夫人。”
面对新皇的怒火和贬低,她只是笑着,面露轻嘲,“轻尘自负至今,也亏得陛下当日之举,让轻尘幡然醒悟,说起来,轻尘还真是……”屈指抵唇低低一笑,诉尽了无限讽刺,“多亏了“夫君”你呢。”
提起那天,新帝扭曲了脸庞,一想到眼前的淫妇险些嫁与他人,便觉得恶心至极。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呃……”
只见轻尘扬手,身旁的暗卫一剑没入他的腹部,鲜血直流而下,养尊处优的身子能忍住不痛呼出声已是难得,却仍让他浑身发颤。
“奸夫淫妇……”轻尘咬牙,“当真是好得很。”
“陛下便看着,你这偌大江山落入他人之手罢。”说罢,轻尘冷哼一声,直直离开,在场胆敢拦截她的,皆被她身旁的暗卫一剑刺中了心脏。
火蔓延到皇宫,轻尘走下祭台,看见闯入的将领正指挥着人灭火。
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黑夜的暗卫出现在她的身后恭敬一拜,挑唇看着他们所做的无用功,合指抵唇一声饱含嘲讽的轻笑溢出唇瓣。
抬手,扬臂,迈步,舞动。
世人皆道京都第一美人能歌善舞,一舞倾城。却无人知晓,她的嫡亲妹妹云轻尘一舞,才当真是惊艳四方,真真是人间美色。
她从不起舞,如今,却要在这片无法被轻易扑灭的火海中起舞弄姿,跳她今生第一支舞。
古有凤凰求爱蝶翩,今有云轻尘生死一舞。
忍不住大笑出声,忠心的暗卫早已将手中的利刃对准了自己。火红的身影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与绝命的火融为一体,血几乎在同时溅了一身。
暗卫带着面具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用此刻的生死相随验证了他们的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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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温暖的犹如此刻的光明,从无尽的黑暗中脱身,不再是衰弱而无力的身体,指尖滑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如少女般的柔滑。
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渗透出皮肤沾湿了身后的衣料。那场大火就如同一个可怕的梦魇,梦醒,一切皆为虚妄。
回来了。
看着推门而入的他,那张与其他暗卫不同的面具是那样的熟悉,眼前之人的举动是如此的鲜活,无一不在证明,她回来了。
能让他毫无顾忌进出的,便只有在祖宅的日子。
透明的水落在衣裙上,昏开了暗色的花朵。那双细长的柳眸中氤氲着水汽,雾蒙蒙的看着无辜而又可怜。直看得人心的疼了。
来人一下子就慌了,抱着一堆账本怔在原地,呆呆的站了片刻才匆忙放下手中的账本,可他放下账本又能做些什么呢?
伸出的手就此顿住,却不想一向矜娇的大小姐竟抓住他的手怒骂,“笨蛋……唔……”忍不住呜咽出声。
这一幕狼狈极了,却也叫他心疼极了。只是顾及自己的身份,不敢冒冒然做出无礼之事。只得手忙脚乱的翻出丝帕,忐忑不安的递了过去。
万幸被接了过去。
雍和难得松了口气,仔细回想又觉得是莫大的恩典。小姐的手早已收回,难免有些遗憾那片刻的柔软。
不,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惊觉自己心里对小姐的不恭敬,雍和猛然甩了甩头,为自己的龌龊心思而羞愧不已,直恨不得跪地祈求小姐责罚。
“小姐……”雍和开了口,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心下一惊,第一个反应却是她打到面具上的素手,想看却碍于主仆有别不敢冒犯,只得就地跪下劝慰道,“面具冰冷,属下方才多有冒犯,愿自行领罚,还请小姐莫要再做这般伤手的事情。”
他皮糙肉厚,这些年为了小姐早已习惯了各种伤苦,可小姐金贵,那双手可弹琴作画,却万万不可因为他而有任何损伤。
一想到是自己方才失了方寸,才害得小姐如此,心里满是悔意。断然想不到若非是小姐突然哭泣,他又如何会情急之下忘了两人身份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