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月已经无力再骂原来的殷明月了,这样缺衣少食的家庭,她竟然还想着美容?定是存了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心思,只是姐的身子丫鬟命,令人着实无语。殷明月摇摇头道:“明阳,别听姑姑的,鸡蛋抹在脸上,还要洗下去,多浪费?吃到肚子里才是最实惠的。一会儿咱就吃喽,给明阳添秋膘。”明阳欣喜的抱着鸡蛋,仿佛抱着一只金元宝。脸一肃,眨巴眨巴黑曜般的眼睛道:“可是,吃到肚子里会痾出去的啊?岂不是更浪费?”殷明月终于知道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的杀伤力,讪讪解释道:“痾出来变成肥料,又长出新的谷子来,不浪费,一点儿也不浪费。”明阳“哦”的一声恍然大悟,突然觉得上茅房也是人生一件伟大的事情。迈着短腿跑向房后的茅房,手里,还抱着那枚热乎乎新鲜出炉的鸡蛋。殷明月一宿没上茅房,听明阳提及,顿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般,随时涌流而出了,跟着短腿走向了茅房。茅房比殷明月想象中的好了不少,紧倚着后院的篱笆而建,同样用树枝子枝条密匝匝的围起来,足有一人多高,挡住了人们的视线。茅房里面正中间,地面上架了个“井”字木架子,人踩着格子蹲在上面,一面感受着秋风瑟瑟、蝇飞乱舞,一面解决腹中污秽之物。明阳站在上面要解开裤子,才后知生觉的将鸡蛋交给明月,迫不及待的蹲了下去,还意尤未尽的“卟卟”两声,完成了人生“大事”,直接折了两根树枝条,手指头长短,揩了揩屁股,算是完事,系好腰带,站起身来,又重新拿过鸡蛋,跑回屋里,让殷氏将这枚鸡蛋做熟。殷明月愁肠百结,用两道树枝条轰了半的苍蝇,这才学着殷明阳的样子解手,却是花了足足两柱香的时间才适应“蹲式茅厕”,起来之时,双腿都麻了。在院走了两圈,抖动着发麻的腿,在院门口一晃眼发现一道人影闪过,殷明月心里“咯噔”,如此鬼鬼祟祟,莫不是赵二狗又来找茬了?殷明月顺手抄起门后的一只长棍,蹑手蹑脚接近门边,顺着门缝望出去,哪里还有一丝人影儿在?地上用绳子拴着一只野鸡,扑愣愣想跑,扑起一地的尘土和鸡毛。殷明月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和那野鸡大眼瞪眼,野鸡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拿出最后的勇气与力量,卯足了劲儿向明月的脸上飞扑而来。明月卒不及防,慌忙用双手去挡,只觉手指一痛,被啄伤了一块,隐隐的疼。篱笆后的韩兴急色闪现,跑到明月面前,伸出手来,想要执起明月的手,又万分惧怕的模样,讪讪道:“明月,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又来送野味,是爹秀婶子受了惊吓,你的头也流血了,要吃油水补补,这是刚刚猎到的,没想到这畜生又伤到你,你别生气,我马上拿走。”过去,怕引殷明月不高兴,韩兴和韩林不敢往家里送野味,即使送,也要背着明月,或者干脆送到门口就闪人。明月紧抿着嘴唇,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憨厚而忠诚,明明一夜没合眼,直接就上山打猎,眼睛还泛着赤红,面容很憔悴,耷拉着脑袋,在明月面前就像是一个等待被先生训斥的学生。明月欣慰的笑了笑,指着地上还在扑腾的野鸡道:“拿走吧。”少年脸色更加的窘迫,肩膀明显塌了塌,没精打彩的拎起野鸡,迈步离去。明月叹着气,一把扯住少年的袖口,呢喃低语道:“呆子,你莫不是让我一个女孩子去杀鸡?”捏着袖口的手指,稚嫩得如同春发芽的毛毛狗,濯清得好似夏初萌动的柳月芽,让人心驰神往。少年呆愣愣瞅了半,脸色泛起了红润,低头捡起野鸡,匆匆向月亮河而去,心潮起伏得比那河水还要湍急。鸡扒得很净,鸡毛一堆,鸡皮一堆,鸡肉一堆。韩兴告诉明月,鸡毛可以毛掸子,鸡皮可以熬油,鸡肉炖汤喝。明月点着头记下了,留下少年一起吃,韩兴已经匆匆而去,过去是恐明月不喜,现在恐怕是怕嫌言碎语了。刘秀秀见明月收下韩氏父子送来的鸡肉,分外意外,喜得嘴角上扬,眼角现出三条鱼尾纹,看着没有一丝老气,反而多了一丝俏皮的感觉,殷明月啧啧叹道,难怪这刘氏有招男体质,除了有些丰腴,算得上是轻熟美一枚,比那些刚刚及笄的少女,多的韵味何止万千。明月有些急不可待的看自己的面貌了,以她对其他母女三人的基因目测,自己即使达不到艳冠群芳的地步,也会堪称清秀端庄。借着洗脸的功夫,明月照着水盆子,少女如素粉芙蓉婉然水中央,一双肖像殷氏的桃花美目水波荡漾,脸儿皎皎如月,眉似轻轻拂柳,不笑时,若冰川冷凝、肃然如画。微笑时,又恰似芳菲尽现、春暖花开。明月倒抽了一口冷气,忙肃了肃脸,这张脸,分明比殷氏那只桃花脸还要招桃花,许是平时冷然惯了,才让村人避让三分。明月突然不想洗脸了,不仅不洗,还将园子里的黄瓜种摘了下来,在脸上一顿搓,登时脸色呈现一股黄中泛青的脸,原本一个倾村俏佳人,立马变成了邋遢病秧子。自己收拾停当的功夫,刘氏已经将鸡汤熬好了,要明月吃,明月刚刚实在吃得太饱,摇了摇头,而是让刘氏装了一碗,放在柳条筐里,问了韩家的位置去送鸡肉。明星要在前面带路,明月摇了摇头,这刚刚出事第二,她怕撞到那些没眼色的,些什么难听话明星受不了。左右全村不过几十户人家,又询问了大概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到了韩家院中,见门虚掩着一条缝隙,里面没有一丝动静,想是父子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