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小安胡乱的在眼上贴了纱布,起身离开。
因为视线受阻,谢尔伯从她侧身路过也没注意到。
看到她匆匆划过,谢尔伯一顿,也跟着小安上了九楼。小安卡刷开封闭病房大门,谢尔伯停住脚步,看着她向深处走去。
她跑到走廊的最里面,谢尔伯注视着她清瘦的身条,和紧握的双手,在颤抖。她漠然的脸蛋藏在阴暗处,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情绪,忧伤,很沉很深。她直直的就那么站着,像块玻璃,很硬,但却不能碰,因为会碎。谢尔伯皱眉沉思,静静的等待。
小安观察了半刻,他已经被打了安定,静静的在床上躺着。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走出封闭区,映出眼帘的是一双笔直的长腿。抬头就看到谢尔伯站在门外,白色的t恤套淡蓝色衬衫,挽到手臂处,浅色九分牛仔裤,白鞋。年轻活力,大眼清澈,像个刚毕业的学生。忽然恍惚了,年龄成迷,他没说过,她也没打听过。
谢尔伯身上散发的,是国人少有的,轻松感。他的嘴角是翘起的,像是随时做好微笑的准备,在医院这种地方,看了觉得安心。
从着装看来,是刚到医院,还没来得及换白大褂:"你来了,怎么在这站着?
小安没有注意到自己突然放松的心情,和愉快的口气,只是觉得,谢尔伯多日不见,居然又好看了。
"眼睛怎么了?"
谢尔伯忽然起身走上前去,俯身平视。小安同时抬眸看着他。他目光专注,伸手轻轻扯去小安胡乱贴上去的胶带,仔细的、轻柔地抚平又重新贴上。他的脸有一丝紧绷,唯有细腻的指腹,轻轻擦过小安的皮肤。有点痒,有点热。
他的鼻息喷到她的额头,轻抚她的脸颊,温热,带着潮气。身体后仰,想拉开一点距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刚突然的接近,又是那种香甜的气息,盯着他的喉结,眼神下移,他敞开的衣领下皮肤又细又白,视线跟着蜿蜒褶皱的衣服能看见……咳,小安尴尬的偏过脸收回视线。
“别动,还没固定好。”
听话的定住,目不斜视,面色沉静,却不自觉的红了脖颈。谢尔伯向下扫了一眼,勾起嘴角后偷偷的叹气,才几日不来,她就崩了纱布……
小安感觉到他的手指又轻轻整理了一下纱布边沿,不自在的说:“行了吗?”谢尔伯直起身子,又仔细看了看:“唔……行了。”
“怎么搞的?”
"哦,
谢尔伯疑惑的问:"针眼?什么是针眼?”
小安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黑黑的眼圈在白净的脸上特别突兀:“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么?”
他没说话,继续看着小安,确实没休息好,三院的数据被严重打乱,整理特别费时,但还好,他弄完了,可以回来了。
小安在他咖啡色眸子的注视下,又红了脸。
谢尔伯看着她,忽然顿悟一样,探出双手去捧她的脸,
好小……他的双手几乎能覆盖住她的全脸,
开了一刻小差,回神继续问道:“是麦粒肿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在发烧?"
小安感受到他的双手,又是那双手,修长厚实温热,心一瞬间停跳,没来由的觉得高兴,她抓住谢尔伯的手腕,把他的双手带下来,笑着摇头说:"没事,我早上量过体温。"
谢尔伯撤回双手,插进裤兜,回味着刚才碰触的细腻感,看着她的紧绷的笑脸映衬着右侧的眼罩,想起一些外公逼着他背的诗,什么人面若桃花,什么半喜不忧含情目,什么琵琶半遮面。第一次觉得自己国学修为也不错。
谢尔伯和小安一起下楼经过护士站,多日不见,雌性都沸腾了,叽叽喳喳的围上前去。
护工小张他们,心里些许不爽快,以前他们才是力量与美貌的存在,精神科的守护者,没想到现在胳膊都被咬了还无人问津。
"呦,姐,你这眼睛。"陈超出现在护士站拿药,看到小安笑嘻嘻的说:"是张针眼了吧,大半夜的看什么了,所谓非礼还看,遭天谴~"
小安身形一顿,几天前大半夜看到的,只有他。
谢尔伯注意到小安的僵硬,垂眼看。
这时候赵护士长笑嘻嘻的捧着药走出来,拍了一下陈超的脑袋:"小孩子,少说些不正经的话。"
陈超不在意继续贫道:"我哪有不正经,我是在教育小安姐,多看点正经东西。"
"走,跟着我分药去。"赵护士说着就往病房走,陈超对着小安眨眼,跟着走了。
"怎么了?"谢尔伯看着小安,她的手拽着他衬衫的一角,头微微低垂,模样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委委屈屈的。
他不自觉的掏了掏口袋,觉得只要她开口,所有的一切都恨不得掏出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