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楚靖溟倏的睁开眼朝房门望去,吓得一旁照看她的摇影一激灵站起来,怯怯的扭头看向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单薄瘦削的影子,因着凌晨时微弱的光而看不清楚。摇影吓得一把拉住了楚靖溟的手,腕子抖的厉害,楚靖溟看了她一眼却未说什么,只侧过头示意一旁的冷疏。
冷疏到底是胆子大些,冲着楚靖溟点点头,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朝门边走去,脆生生的开口道:“谁在外面?”
外面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是我,唐哲修。”那声音带着极重的鼻音,显是染了极重的风寒。
冷疏听到这里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也不管楚靖溟答不答应,就几步跑到门口,拉开门道:“哲修哥你怎么病的这样厉害,要不要找大夫啊?”
门外的唐哲修见她开门,连连摆手,焦急道:“你别管我,快把门关上,娘子受了寒怎么还能再吹风呢?我在门外回话便是。”说着便要伸手去关门。
“可是……”冷疏闻言更急了,使劲跺了跺脚抵住了门,回过头去看楚靖溟,一张嘴瘪的几乎要哭出来。
楚靖溟无奈的叹口气,念及唐哲修生病也是因了自己,只得道:“唐管家先进来吧,也别站在外面了。”
冷疏一听即破涕为笑,忙扯了扯愣在外面的唐哲修,道:“快进来吧,娘子都答应了。”
唐哲修极不好意思的跨进房来,却只关上门便站在了门口。冷疏见他不动,觉得奇怪,便道:“哲修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唐哲修笑了笑,低声道:“我身上沾了寒气,别不小心过给娘子了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搓了搓袖中冻得通红的手。
冷疏瞧见了自然心疼的厉害,也不顾楚靖溟在一旁,忙上前拉住了唐哲修的手,呵了口气便搓了起来,唐哲修红了脸想要抽回去,却无奈冷疏死死拽住,挣都挣不脱。
楚靖溟见状只得苦笑着看了唐哲修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无奈,随后才道:“唐管家染了风寒,怎么也不在床上好好躺着,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她的嗓子嘶哑的厉害,又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的话,刚刚说完,便咳嗽了起来。
摇影忙拍了拍她的背,又起身从桌边倒了水来递到她的唇边,看她喝下,自己却红了眼圈。楚靖溟瞥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摇了一摇。
唐哲修待她喝完水,又踌躇了片刻,才道:“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有些事,想要问一问娘子。”
楚靖溟见他神情郑重,略一思忖,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低声道:“坐吧。”说完,又示意冷疏与摇影先出去。摇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起身,冷疏却是百般不情愿的拉着唐哲修的手,唐哲修哄了半天,她才被摇影拉着,磨磨蹭蹭的出了门去。
唐哲修听着二人的脚步走远了,才走到桌边坐下,静静看着楚靖溟。楚靖溟也眯着眼看他,屋内因着她的病而暖融无比的空气让视线有些不真切,案上的烛燃了一夜,已有些暗了,颤巍巍的摇曳着。
“唐管家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终是楚靖溟先开了口,掩去嘴角一缕薄薄的叹息。
唐哲修皱了皱眉,倏尔低头浅笑道:“娘子,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他声音还带着厚重的鼻音,但楚靖溟仍是听出了那里的温和。
听到这里,她不由暗暗心惊于这个男子的通透,但转念一想,也是明白,他日日伴在她的身边,看出她的不同已不是一天两天,只是一直未曾问出口罢了。她知道瞒不住,只得点点头,却不言语。
唐哲修面上多了几分释然,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道:“娘子喜欢的,是之前总来的敖公子吗?”
楚靖溟一怔,随即笑出声来,道:“唐管家怎么这样想?”
唐哲修抬起头看了看她,十分认真的神情,慢慢道:“娘子舍了命要救的,也是这位敖公子。凡人里头,姓敖的人是极少的,只有四海龙族,才是姓敖的。”
楚靖溟神色一凛,盯着唐哲修看了许久,低声道:“不,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唐哲修明显的一震,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连本握在袖中的苍白手指也下意识的收紧,极不相信的开口:“不是?”
他这样说话大大失了礼数,楚靖溟却不介意,反而仰头闭眼靠在了床头,轻叹一声:“不是啊。”她的声音嘶哑低沉,语气却是轻柔的,然而在唐哲修听来,却有些慎人的诡异。
“那……”唐哲修顿了顿,再次开口,话未出口便被楚靖溟打断。
“唐管家来我们楚家,有多少年了?”床榻上的少女苍白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然而,那隐隐透着病气的眉宇间,却有种连许多寻常男子都没有的坚毅。
唐哲修心中暗自生出了几分赞许,低声道:“已有三年了。”
楚靖溟动也不动,只嘴角浮上一抹轻笑:“是吗?我还记得,头一次见到唐管家时,屋外的雪还没有化。”
唐哲修又是一愣,记忆随即飘忽到了从前。二月还未完全消融的雪,少女不自然青白的脸庞,漆黑如墨似的眸子在那样清瘦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正是少女的随手一指,将他的命运,指向了这座恢弘气魄的楚府,也正是他伸出捂住少女嘴巴的一只手,将既定的一切无声的搅乱。
转眼间,他伴她已有三年时光。
他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