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城墙,但见那北边黄沙滚滚,隐隐约约的能够在黄沙之中看到一些身影。他们嚣张着爪牙,没有丝毫的掩饰,直朝着张县扑来。
张辉面色难看,心中很是紧张,咽了一口口水想到:“这敌军来势汹汹,二叔虽然有必死之决心,但毕竟敌强我若,兵力悬殊,况且是在这荒原之上,胜负已成定局。”
抬头看天,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不大,但很快就湿透了这北疆的土地,给这张县内外景色蒙上了一层阴霾。
张县百姓行动的,已经收拾好银细软准备逃离张县,想要活命,然而无序的逃跑,还是让这街道市井乱做一团。
把目光从城中的百姓身上收回,张辉又把视线交给了二爷处。只见他们此时已经停在原地,静待敌军攻来。
这群人,没有想过生。
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死。
张辉看着这些兵士,一时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该想些什么,他抚着额头,心中戚戚。
二爷本想再看一眼身后的兵士,不过余光却瞄到了孤零零的站在城楼的张辉,先是一愣,随后摘下了面具,大声喊道:
“辉儿,男子汉大丈夫行走在这世间,不可成为奸邪恶人,却亦要明白私下里的各种勾当,不用这些勾当对付君子,也只是用来防身。如若到了非死不可的情况,需放开心胸,死得壮烈、死得不枉此生。”
“你此时还未到弹尽粮绝之时,亦有活命的希望,必不敢颓废,需用尽十分力气,以求一分生机,你先回去,大哥必定有所安排。”
说完,二爷的目光又再次的落回了众位兵士的身上。接着带起面具,面朝前方,只等那强军来袭,战死沙场,不再理会城墙上的张辉。
或者每个将死之人都会回忆,都会以旁观者的身份重新审视自己的一生。思念之间,记忆一下子涌进二爷的脑海之中,从幼时的事情开始,一件件的在他的脑海之中回放着,其中有喜乐,但艰苦凄绝却占了大部分。
而回头看时,却是那般的从容,到了此时今日,二爷也放下了一切。
张辉是在两军短兵相接那一刻离开的,正如二爷所说的那样,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当尽万分努力,张辉觉得自己有机会活,所以他想再争一争。
况且以张老爷的性格,想来是不会让他这个长子赴死的。如果张老爷没有办法,张辉自己也可以穿的破烂一点装作乞丐,说不一定也能逃过一劫。
是日,天下着蒙蒙细雨,不大,但是却浸透了万物,一点一滴的飞到人们的脸上,慢慢的渗透进去,带来丝丝寒意。
雨水慢慢的把二爷那青色的面具润透,那原本渗人的面具更显得的栩栩如生,恍惚间,使人觉得那是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一马当先的是二爷,手中的长枪左突右进,一路直朝对方中军处的男子杀去。
看那男子,花翎碧银盔、精钢百炼甲,手中一把墨色长剑,想来就是这支队伍的一把手。
二爷一路向前冲杀,一路发着鬼嚎魂鸣,其声呜呜然,阻挡之敌未曾对上他,心中就已经胆怯了三分。
以二爷为头,其后士兵展开成锥子形的向前冲击,就像一颗钉子一样狠狠的钉进木板那样。
这种锥子形的冲杀队列,因为威力强大、实用性强等原因一直都是骑兵惯用的阵列。
其优势在于分割敌军,强大之处是在于两军刚刚交接的那一刻,不过随着骑兵冲进敌军之中,这种阵型会越来越乏力。
就像是钉入木板的钉子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很轻松,越到后面就会越举步维艰。所以这种阵列一般后面还要跟有步兵、长枪兵等等进行辅助。
二爷没有后手,没有支援,他已经准备战死了,都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有战死一条路了。
敌军是知道这张县有多少兵力的,二爷这队骑兵的突然出现,让那敌首有一些吃惊,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一些吃惊。
锥子形阵列的冲击,敌军在最开始的时候,显然是被碾压的。二爷一手把着缰绳,一手挥舞着长枪,片刻不停连刺死了八人之后,才得到了一些有力的抵抗,速度才放慢下来。
这边势头生猛,一下子就有近百敌军被砍杀落马,而二爷这边则仅损不到十人。
被二爷锁定的那个人,也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二爷,他虽然鬓角已有白发,但是眼神却依然锐利,纵然二爷气势一时无两,他也没有后退过一步,依然不动如山。
就在这时,只见他高举右手,并迅速握拳下落。
手势一出,但见敌军顿时动了起来,两千余骑驱赶起战马,立时就把二爷等人包围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