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是大年最后一日,故此也是十分被重视。长平侯府自然是热闹非常,因着楚氏还要开始料理季炎和吴婉筠大婚的事,故此府上更多的事落在了季瑶头上。
草草的吃了早饭,季瑶也就看起了账本。今日是上元节,也是一年之中鲜少允许女孩儿们出去游玩的日子,季瑶只盼早早的料理了账本,这才好出去玩耍。看了一会子账本,弄画一面来奉茶一面说:“姑娘,方才我去大奶奶那里回话,大奶奶让我跟姑娘说一声,二爷大婚不久,又是老爷五十大寿,到时候怕是姑太太也要回来,让姑娘仔细想想如何体面才是正理。”
季瑶“嗯”了一声,将账本合了:“到时候吴姐姐进门,自有她们妯娌二人去嘀咕,我就不必再考虑了。倒是姑太太回来……”
老太太当年生了三个孩子,长平侯和姑太太两人乃是龙凤双生子,因为头一胎是孪生子,老太太生产之时坏了身子,十年之后才生了二老爷,是以老太太十分看重他。姑太太当年嫁到了兰陵王家去,这样多年了只回来过两次,今年若是回来,少不得是要多住几个月的。
这姑妈厉不厉害季瑶不知道,反正姑父是足够厉害的,乃是河南道大都督。而两人若真要回来,只怕这京中又要有不少人赶着来长平侯府拉关系了。
既然有个位高权重的姑父,自然还是拉一拉关系的好,说不定来日能够为裴珏争皇位得一份助力。将账本放在一边,季瑶又问道:“咱们家二姑娘如今有没有什么动作?”
“昨儿个命林善家的出去找了一个小厮,也不知道交代了什么,姑娘仔细一些就是了。她如今恨姑娘入骨,指不定要如何呢。”
“恨就恨吧。”季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勾了勾唇角,展眉微笑起来,“我就喜欢让人恨我却又奈何我不得的样子,尤其是那等子拎不清的。”
到了申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季瑶也就收拾了自己出门去了。今日她同霍柔悠约好,两人要去街上游玩。
火树银花不夜天,形容的便是上元节。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京中便会举行灯会,几乎整个京城上空都被灯火映得发红,而也只有今日,京城之中不宵禁,众人游玩到何时都可以。早些年,皇帝每年还会在皇城楼上去宣读颂词,求得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是这么些年皇帝精神渐渐不济,也就没有再继续这项活动了。
两人碰头之后,京中的灯已然掌了起来,连绵不绝仿佛一片光海,各式的灯挂在街道上,其中或有灯谜,或是藏着即景联句的诗词歌赋,不少文人雅客或者是各家的公子小姐三五成群,立在灯下高谈阔论,好不风雅。
“原来如此,二姨回了季家。”坐在马车之中,霍柔悠听季瑶说完,略带了忧心,点了点头,光芒映在脸上,显得愁容满面,“姨妈小心一些才是,我总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
季瑶笑道:“这个自然,只是我却也不是发面包子,她若是敢对我出手,她也别想好过。”见她还是担心,又宽慰说,“好了,撅着嘴做什么?让人看去还以为是我欺辱你了。”霍柔悠原本想要再说,又见前面围了很多人,此刻人群之中又爆发出阵阵叫好来,心下狐疑,只看着其中颇有些纳罕。
季瑶当然也好奇,打起车帘张望了一下。又听见其中有人说道:“这位公子委实能耐,这样的灯谜都能猜中,实在是高人。”
循声看去,见众人都围成一个圈,其中的确是挂着各式灯笼,有一些实在是好看,一盏八角宫灯上画着的任务栩栩如生,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生动。季瑶不免动了心思,对赶车的护院说:“去,给我也取一个来,不好看的不要。”
那护院很是脸生,回头应了一声,也就下去了。霍柔悠直笑季瑶是个贪玩的,季瑶笑道:“反正都是出来玩的。”
不多时,就见一人提了一个八角宫灯来了,灯壁上画着四大美人:“既然是位小姐要的,那么便用这个,岂不正好?若是小姐猜中了,便给小的十文工钱,这灯拿去就是了。”
季瑶打了帘子,让人将宫灯奉给自己,那灯做得很好,十文也算是廉价了,字迹十分端正,看来这人是读过几年书的。霍柔悠坐在季瑶身边,见上面写着“文君真乃奇女子,打一成语”,也是笑起来:“这灯谜倒是通俗易懂,不似别人家的弯弯绕绕一大堆。”沉吟片刻,笑道:“是卓尔不群,是也不是?”
车外立时爆出喝彩声来,季瑶心中美滋滋的:“我猜中了,那这灯就归我了?”
外面好一阵没有回音,季瑶狐疑之下,微微打起车帘:“怎么?店家要反悔?”
那人急匆匆的从一群人后面走来,手上提了个玻璃绣球灯,见季瑶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脸都胀红起来,将绣球灯提到窗前:“小姐不如收了这个吧?”
玻璃绣球灯这物件季瑶是知道的,比手上的宫灯价值高了不止一点点,顿时笑道:“店家玩笑了,不过是图个乐子,何必将这样的物件拿来?况且十文钱,未免买不起店家手上的东西。”
那人说道:“小姐误会了,这绣球灯并不要钱,而是方才那连猜中十个灯谜的公子所得头彩。只是小姐来了之后,那公子让小的送给小姐,怕是小姐的故人。”
周围立时响起唏嘘声,虽说并未完全打起帘子,但足以让人知道车中坐着的是妙龄少女,而这玻璃绣球灯又未曾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