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待夕若烟醒转,北冥风早已起身收拾妥当,摆驾去了太极殿上朝。庆儿入殿侍候,不时拿着余光去瞧,面上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夕若烟被她望得一时不耐,纤手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肢,假怒道:“再瞧,就罚你留在宫中打扫院子去。”
“不笑了不笑了,奴婢还不是替主子你高兴嘛!”庆儿掩唇笑着,昨个儿她守夜,里头的谈话虽听得不是特别清楚,却也隐约听见了嬉笑之声,可见外头那些个糟心的事并未影响到主子,她自然是开心的。
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在腰间打了一个花结,庆儿恍然回过味来,一脸诧异的抬头看着夕若烟,“主子你刚才说什么?难不成,你要出宫?”
夕若烟点头,“是啊,好久没去醉仙楼了,怪是有些想念那里的黄金鸡。怎么,你也想跟着一起?”
“那是自然。”庆儿抱着夕若烟的手臂甜甜一笑,忽又现出点点担忧来,“可是主子如今身份不同,又怀有身孕,此时外头正乱,怕是不太安全呐!”
“放心吧,此事昨晚我同圣上已经商量过了,他会派暗卫保护我们周全,至于别的……届时,我们只需作平常百姓装扮,从后门进入即可。”夕若烟拍拍庆儿的手背,扶着她的手臂走向妆台。
夕若烟素常不喜浓妆艳抹,庆儿特意从衣柜中翻找出一件黛蓝色纱裙,长发挽起,簪一素净的玉兰钗,配以同一花色的耳坠,玉颜素面,霞姿月韵。
待草草收拾一番,用了早膳,夕若烟叮嘱乳娘好生照顾小郡主,便带着庆儿拿着出宫令牌去了醉仙楼。
祁王谋反,京中百姓人心惶惶,但毕竟尚未攻打至此,虽说坊间流言多多,但与往常并无二般。街上人,连带着各大酒肆饭馆依旧是人满为患。
素简的马车在巷口停下,庆儿率先下了马车,才扶着夕若烟小心下了车撵。待替她戴好帷帽,二人这才撇下马车径直入了小巷。
来时庆儿便已着人通知了柳玉暇,主仆二人行至一角门处,庆儿上前轻叩了两声,旋即角门打开,柳玉暇亲自开了门。
“快快进来吧。”
庆儿颔首,扶着夕若烟踏上石阶,入了角门。
柳玉暇探身出来望了四周,待发现并无异样,这才转身将门掩好,进入内里。
今日醉仙楼生意极佳,前头已是座无虚席,人在后院仍可隐约听见几分吵嚷之声。
柳玉暇径直领了二人至三楼,待入了房间,庆儿替夕若烟摘下帷帽,这才露出轻纱下那张仙姿佚貌来。
柳玉暇合上门,回头瞧了她许久,待目光下移落到那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突然扑哧一笑。
夕若烟被她看得一阵不舒服,索性背过身去,就着屋内的圆凳而坐,并不理会。
庆儿左右瞧瞧,拿手在柳玉暇眼前晃了晃,努嘴道:“玉姐姐你在看什么?瞧得人浑身的不自在。”边说着,双手还配合着搓了搓双臂,当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柳玉暇笑笑,推着她也跟着坐到夕若烟身边去,抬眼瞧了一瞧,又是忍不住一笑。待得夕若烟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她方才止了笑意,老老实实解释。
“我只是瞧着若烟姑娘与从前大不一样,这周身的气质呀,更是贵重不凡!如今有了龙子,一出生可指不定就是太子人选呢!如今姑娘还肯来我这小店,当真是瑶池仙子下凡,叫我蓬荜生辉呢!”柳玉暇掩唇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旁人阿谀奉承的话自她嘴里说出来更是略胜一筹,摆明了是在拍马屁。
无人应她,她便又一个人笑得开怀,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郑重起来,煞有其事的改口:“不对不对,如今啊,可不该叫若烟姑娘了,得叫贵妃娘娘才是。”
柳玉暇越发的来了劲儿,夕若烟本不想搭理她的,可眼瞧着她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便拉下了脸色,佯装怒道:“好个贫嘴多舌的小蹄子,看样子,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想我给你来点刺激的?”
小巧的白瓷杯子在手中打转,夕若烟拿着眼风去瞧她,话里半是不耐半是威胁,却实在管用的很,屋里的笑声刹那间便散了。
柳玉暇吃了一瘪,又着实是不敢开罪,只好压下闷气往肚子里咽,兀自喝了一大杯茶水压着心头不满。
这会儿却换成庆儿笑得开心了,“谁叫玉姐姐你一贯的口没遮拦,这下可是针尖对麦芒,恰好碰上了吧。”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帮帮我,可见平日里我都是白疼你了。”柳玉暇拿着手中的团扇作势就要去打庆儿,偏偏庆儿也是个鬼精灵的,当时就躲到夕若烟身后,做做鬼脸,叫她看了也是没辙。
一杯温水润了润喉咙,瞧她们嬉笑也够了,夕若烟这才悠悠着开了口:“行了,我来找你可是有要紧事的。”
柳玉暇诧异的看着夕若烟,复又看了看庆儿。庆儿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既是如此,柳玉暇这便才端正了态度,好好的坐直了身,道:“你且说来听听。”
夕若烟不言,只将怀中放得甚是妥帖的一个小匣子置于桌上。柳玉暇正要伸手去开,却被她一把按住,“你附耳过来,我细细说与你听。”
柳玉暇虽是疑惑,却到底是应了,果真附耳过去。
在醉仙楼中逗留了小半个时辰,交待好事情,夕若烟便起身告辞了。
北朝军队明早卯时准时出发,秦桦一走,司徒菀琰便要入宫与她同住。虽是平日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