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说:“确实,全省都可以仿照湘乡、新宁等县的样子,把团练办起来,保境安民。可以抵御发逆的入侵,镇压当地土寇,还可以清除奸细,整肃民风。我听闻这次岳州失守,关键原因是奸细在内部作乱,地方失察,倘若没有晏仲武作内应,岳州城决不可能这么快就陷落。”
“老师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学生佩服。晏仲武的事,早一个月前就有人告发过。谁知廉昌说晏仲武办理水营卖力,襄助官府,忠诚可靠,真是忠奸不辨!”李翰章说:“现在好了,各县办团练,全省要有一个人来总管。皇上已经下旨,请恩师主持。”
“皇上竟然有旨,我也不得不从。不过,我要在家终制,也是实情,恐怕精力不足。”曾国藩说。
“巡抚大人说,除曾侍郎外,就没有第二人了。目前从资历、地位和才具几个方面,没有人比恩师更适合。”李翰章说。
曾国藩还是有点犹豫,他其实对自己办好团练没有信心,虽然兼过兵部左堂之职,曾国藩自己并没有亲历过兵事。
曾国藩为人素来胆小谨慎,现在要他办团练平长毛,他一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他问李翰章,说:“眼下复出办团练,你怎么看?”
李翰章说:“眼下洪杨作乱,三湘正遭涂炭。不过是时势造英雄,正因祸乱并发,乃英雄豪杰崛起之时。恩师现正年富力强,担当大任之时,恩师你过去常教导我们,要有以天下为己任之壮志。读圣贤之书,讲经世之学,所为何事?岂不正是为今日拯黎民于水火之中,挽狂澜于江山既倒之时!”
曾国藩说:“今日办事,千难万难。老夫半生,一生庸碌无能,今为衰朽残阳,虽有报效之心,酬皇上厚恩,展生平怀抱,但很多事依然让我瞻前顾后,疑虑重重。”
李翰章说:“恩师今生,一定要入阁拜相,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让史官将自己的业绩记在青史上,激励后世读书人。恩师常说,为学只有三门,义理,考核,文章。考核多求粗而遗精,管窥蠡测;文章之学非精于义理者不能至。经济之学即在义理中。古人已然之迹,法戒昭然。”
曾国藩说:“你跟巡抚大人说,还要一个人来帮我,我才能出山办团练。他是我的同乡,目前也正丁忧在家,隐居东山梓木洞。”
“你说的是郭筠仙?”李翰章说:“听闻郭筠仙这人事业心极重,他想匡时济世,但又无领袖群伦之才,只能因人成事。”
“郭筠仙是个人才。”曾国藩说:“他如果来帮我,团练的事就事半功倍了。你也过来帮我吧,对兵马来说,粮草很重要,你来帮我筹集粮草。”
“恩师有需要,我自当帮忙。”李翰章说:“巡抚大人还给你找了一个帮手,罗泽南。”
“那太好了!”曾国藩说:“巡抚大人还真是想得周到。你带着我的书信,先去拜会郭嵩焘,请他协助在湖南办团练。”
郭嵩焘跟左宗棠是湘阴老乡,他五年前中进士点翰林,但官运不济,还未散馆,母亲便病逝,几个月后,父亲又跟着母亲去了,于是他母忧、父忧一起丁,不得出仕,只好专研学问,为学颇杂,三教九流、天文地理,他都曾用功钻研过;更兼精通相面拆字、卜卦扶乩、阴阳风水。
太平军围长沙时,他估计马上就会到湘阴来,遂携家带口迁移东山梓木洞,在幽深的山谷里居住。
李翰章带着曾国藩的书信来访,跟郭嵩焘说了一下当时的时局。
“这真是洞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郭嵩焘看完信,感慨地说:“我来梓木洞才几个月,季高已当上巡抚的师爷,涤生已奔丧回到荷叶塘,又要奉旨办团练了。”
李翰章点点头,说曾国藩想请他出山协助办团练。
郭嵩焘却推辞道:“我和涤生相交十多年,他邀请我帮忙,本应该立即答应,但这个使命我大概完成不了。”
“也未见得。”李翰章说:“恩师志大才高,识见闳通,是当今廷臣中的凤毛麟角。他素抱澄清寰宇之志,现遇绝好机会。又有巡抚大人鼎力相助,你们此去长沙,我包你马到成功。”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郭嵩焘摇摇头说,“曾涤生虽胸有大志,但处事却极为谨慎。一事当前,顾虑甚多。他在籍守制,素来拘于名节,他不会做那种惹人取笑的事。再说他一介书生,练勇带兵,非其所长,能否有大的成效,平了长毛,他也不能不有所顾虑。一旦失败,他就前程尽毁。”
李翰章说:“恩师表面上谨慎拘名节,这是其外表,其实,他是一个渴望建非常之业,立非常之功,享非常之名的好官,而不是那种规规然恂恂然的腐儒庸吏。”
郭嵩焘不禁颔首,对李翰章刮目相看:“看来你这个学生,对老师也很了解呀。有你相助,一定会成功。”
三天后,湖南团练副总罗泽南召集全省四十三县的团长、练长到长沙,特地请曾国藩光临指导。
曾国藩见过湖南巡抚骆秉章之后,出席了湖南团练的比武大会。
曾国藩会见了罗泽南和他的弟子王錱、李续宾、李续宜等,清点人数,大约有四营三千人左右,训练有素。
当天夜晚,曾国藩又与罗泽南、李翰章通宵长谈,计划按戚继光练兵法挑选将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