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照射进屋中,当靳信从熟悉的床榻上醒来,脑海之中传来了零星的片段,让他的面色变得极其惊慌。
“醒了?”
杨羡坐在不远处的矮桌旁,此时正吃着早饭。
靳信从床上爬了起来,爬到了杨羡的面前,询问道:“丞相,瑛儿她们...她们怎么样了?”
脑海之中片段零零碎碎,靳信只记得他最后拎着刀走向了桓瑛母子三人,却完全记不得之后怎么样了?
靳信有些后怕,却惹得杨羡一声轻笑。
“舍不得了?”杨羡放下了手中空碗,看向了一旁窘迫的靳信,揶揄着,“放心,她们没事。只是桓瑛此时不敢见你。”
靳信舒了一口气,口中却是骂着。
“这个贱人,瞒了我这么久?现在知道怕了!”
此时的靳信颇有些窝里横的意思,却见杨羡摇了摇头。
“靳信兄啊!怕是尊夫人才是夹在中间最难做的人。不过此时还要先请靳信兄将儿女情长之事放在一边,先着手于宛城之事。”
“丞相是说桓仲?”
“恐怕还不只是桓仲。”
南阳郡是蜀、梁、楚三方势力交汇之处,情势复杂。此时蜀军已经占领了宛城,可未必就守得住。
“为了以防不测,桓武正在调集大军赶往南阳郡。这宛城之中还有十数万黑虓军的家眷,不得不管。”
“丞相的意思是?”
“趁着此刻桓武大军未至,各方势力都懵懂之中,将这十数万人先徙穰县,再移益州。”
穰县此刻便在蜀军手中,只要将这宛城之中的十数万人移往穰县,有着八万兵力护卫,那么剩下的便好办了多。
靳信知道黑虓军中许多将领都舍不得这宛城,毕竟,这里是他们生活了十几、二十多年的地方。有些,甚至祖辈都生活在这里。
可靳信也知道,他们守不住宛城。若是桓仲在前线赢了,那么他们便会面对两面夹击的困境。若是桓仲输了,情况也未必能够比桓仲赢了好多少。
靳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直起身来,拱手而道:“谨遵丞相之命!”
一令而下,整个宛城都动了起来。杨羡在穰县留了两万长策军,其余的人,此刻都赶往了宛城。
此次迁徙的数量加上军士,一共有二十余万人。杨羡划分其中青壮,征用了宛城附近几乎所有的车辆、骡马和船只,将桓武囤积在宛城内外,用以将来攻伐吴楚两国的的物资,全部一一装车,装船,先行拉往了穰县。
宛城城门洞开,一队队的车队在兵士的护送下,行往远方。
城墙之上,杨羡手握羽扇,看着车队驶向了远方。韩不负穿着一件短袖,走上城墙,满头大汗。此时的韩不负不像是一个将领,倒像是一个苦力。
“主公,今日最后一批妇孺都送走了。”
看得出来,对于韩不负来说,对付那些老太太,要比对敌还要累。
先把黑虓军家眷之中的老弱妇孺连劝带哄先送走,其余的事情才好办。当然,要迁徙这么多的人,需要花费巨额的粮草金银。
不过杨羡一点也不心疼,反正花的都是桓武的钱。
“不负,现在还不能休息。吩咐全军,让兵士连夜将宛城府库之中的金银、布帛、军备还有粮草装车,运往穰县。”
此刻桓仲率军在数百里之外与楚军交战,这么大的动作,用不了多久,无论是桓仲还是蔡通,甚至是桓武都应该知道了。
杨羡的时间有限,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能运走的都运走。实在运不走的,也不能留给桓武。
“就是不知道此刻楚军打得怎么样了?”
如果楚军能够打赢,那么还能为杨羡赢得不少的时间。
夜色寂寥,血色营杀。
磊河通襄水,如今这河中却漂浮满了楚军的尸体。桓仲站在河岸边,几夜未眠的他眸中满是血丝。
只是,桓仲却一点也未尝感到疲倦。桓仲带着不到八万的梁军,追着十几万楚军。鏖战多地,兵移数百里。
桓仲刚刚赢得了一场大胜,蔡通落荒而逃,颜面丧尽。本来在计划之中,桓仲只想要驱赶楚军,围杀杨羡。可是楚军的战力,要远远比桓仲估计的要低的多。
“将军,我们这次杀伤了有近万楚军,缴获辎重无数啊!”
副将匆匆地跑到了桓仲身前,面色大喜。有了这场大胜,那他们南阳梁军便会获得无与伦比的尊荣。
副将一面向着桓仲禀告军情,一面想要问桓仲接下来的命令。
“令所有将士抛下辎重,渡河,擒杀蔡通!”
数夜未眠,桓仲此时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癫狂。蔡通逃得不远,只要能够擒住他,那么他桓仲和梁军得到的,要远远比一场大胜要多的多。
只要擒住了蔡通,那么半个楚国都将在梁军的掌控之下。
副将有些犹豫,劝说道:“将军,穰县和宛城那边已经有一两日没有递送军情了,我们是不是再观望一下,稳妥些好?”
只是桓仲刚得了大胜,哪里还听得下去。
“放心,穰县有靳信在,杨羡没那么容易攻得下。此刻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蔡通落荒而逃,楚军毫无斗志。我们先擒住蔡通,回头再对付杨羡不迟。”
听桓仲如此说,副将也觉得有道理。前所未有的大胜和军功就在眼前,谁都舍不得放弃。
呜呜的号角声在月色之中响起,所有的梁军都抛下了缴获的辎重,开始渡河。
十里之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