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信封的手忽然僵住了。
他缓了半天,轻轻用手指捏了捏。
薄薄的信封里,有张巴掌大的卡片,硬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他跟你说什么了?”许淮阳皱皱眉,抬头看老刘,指尖揉搓着信封一角。
老刘晃了晃茶杯,把杯壁沾着的茶叶冲下去。
“你爸说想看看你,但怕你不愿见他。”老刘把杯子放下,打开身后的饮水机,“他说你很听话,也很累。然后让我把信封给你。”
饮水机开始加热,发出正烧热水时的嗡嗡响声。
“别的我不管,但别因为家里的事耽误了自己。”老刘看着他,“情况,我也是第一次了解。你一直都挺有数,知道该怎么办。”
许淮阳心里很乱。
他是怎么找到学校里来的?
如果真的要算,在母亲出国后,许淮阳和父亲见面的次数其实比和母亲见面的次数多。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还特意跑过来陪许淮阳待了一会儿。
只不过那一会儿待得也不怎么愉快罢了。
父母离婚,究其原因,大半的责任在父亲身上。
这张卡里大概是抚养费,只不过以前都打在母亲的账户上,再由母亲转到自己手里。
这次怎么忽然换卡了?
下早读的铃声响起,饮水机也刚好停下,亮起了绿灯。老刘端着茶杯,起身去续热水。
“没事了吧。”许淮阳犹豫了一下,把椅子往后推了推,站起来。
“啊,你走吧。”老刘回头看了眼他,挥挥手,没再说什么。
还有一会儿才开始上第一节课,教室里一片群魔乱舞。
前排女生们凑成一小堆在聊天,后面男生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发泄过剩的精力。几个没写完作业的忙着边补作业边把早饭塞进嘴里,还有的正埋在桌子上看闲书。
教室最后一排出奇的和谐,几乎是整整齐齐地趴在桌子上睡着。
许淮阳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黑板右下角的课程表,伸手把桌上的英语书收起来。
英语书被蔡湛压住了。
许淮阳拽了拽书的一角,居然没拽动。
这人是睡死了吧?
“哎,起来一下。”他心里正烦,没忍住推了蔡湛一把。
还是一动不动。
他皱皱眉,加了把劲推他:“蔡湛,起来。”
过了半天,对方才特别缓慢地挪了挪,然后抬起头来。
“除了睡觉没别的事儿干了吧。”许淮阳拿出英语书,收进书桌里。
过了一会儿,整理好桌面,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抬起头看了眼,然后愣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许淮阳把手往蔡湛身上贴了贴,立刻喊起来,“别睡了,起来!都烫手了!”
这一声把周围的人喊醒一片,有人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蔡湛迷迷糊糊地两手撑着额头,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摇头。
前桌周远从补作业的间隙里转过身看了眼,啧了一声又转过去了:“这都烧熟了还摇头呢。”
“恭喜你刘备变关羽,”许淮阳心情不大好,但还是把他杯子拿出来,倒了杯水递过去,“脸都烧红了,先喝水,然后请假去。”
对方一脸茫然地接过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又趴下。
“操,”许淮阳皱皱眉,站起来去办公室了。
大清早的,诊所里人不是很多。从出来到现在折腾了有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许淮阳把蔡湛的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塞在包里。
护士大妈贴上胶布,调好输液管,端着托盘撇了撇嘴。
“这瓶是退烧的,可以输快一点。”她抬头快速看了眼。“半个点儿吧,一会儿药效上来就能退。”
许淮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墙角最上端挂着块表。
大妈挺不高兴地埋怨两句:“再烧成这样就直接送医院吧,快四十度了还不当回事。让他先躺会儿,一会儿给他喝点水,重新测体温。”
许淮阳点点头:“好。”
“现在这小孩儿一个个一点数都没有,光这礼拜就三个送过来快烧迷糊了的……”
大妈端着托盘,嘟嘟囔囔地走了。
学校旁边的小诊所果然简陋,连扎针的护士都是一点也不温柔的中年大妈低配版。
旁边病床上的人一手盖着眼睛,另一手垂在病床一侧扎着输液管。
“听见了吧,”许淮阳伸手在输液管上敲了下,“再不送来就熟了。”
床上的人隐约皱了皱眉,没吭声。
他叹口气,伸手把桌子上钱包够过来,起身去外面柜台。
头一回请假出校门是真陪人看病的!
病人还病得这么彻底,都人事不省了!
许淮阳拎着两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回来,特别敬业地坐在病床边上。
病号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手盖脸一手扎针,小诊所不知道被多少人盖过的被子被拉到胸口。
他伸手摸了摸病号的脑门儿。
退了点儿了。
“这姿势,扎针还挡脸,知道丢人啊。”许淮阳看着蔡湛,忽然有点想乐。
这会儿要来个跟他有仇的,不用打,一戳就得栽地上。
护士大妈凶归凶,经验倒挺丰富。半个小时后,病号不仅退烧了清醒了,甚至还可以自由换姿势。
许淮阳挺纳闷这个人到底是烧得难受还是闲得难受,这一会儿至少拖着输液管翻了三次身。
刚在游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