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贵妃一时失笑朱唇露齿,忙抬起那碧色烟水绢帕掩嘴道:“不对……莲乐又被索吟框进去了。”
程曦也乐得眉飞眼笑,莲乐这丫头看着挺水灵,没想这么好忽悠,提了提调门道:“是小明的父亲生了三个儿子,小明的哦!大毛,二毛,三儿子不是小明吗?怎么会是三毛?!”
莲乐这下恍然大悟,愧得忙双手遮面背过身去,这一回身,从指缝间瞟见了园口的林枫益,赶紧向欣贵妃禀报:“娘娘,二皇子到。”
欣贵妃回过脸来,伸手招呼他过来。程曦心里一怔,这欣贵妃是二皇子母妃,怎把这茬忘了,急忙低下头,向后挪了两步。
罗晶虽在永轩宫待了几月,可与欣贵妃之子,还是头次碰到,今日一见,他眉宇间同欣贵妃几分相似,鼻型与轮廓又与林胥年十分神似,生得极为俊秀,真真是取了父母的精华,不过据传风评不甚好。
来到亭中,林枫益先是向欣贵妃行了跪拜礼,又向罗晶俯了俯身,道了声安。莲乐拿出帕子将一旁的梨花杌凳擦了擦,向前一挪请林枫益坐下。
欣贵妃望了一眼穿着单薄的林枫益,将自己的青云手炉递到他手上,淡淡道:“近日功课如何?”
“前两个月太傅说儿臣进步了。”林枫益低头把弄着云青手炉敷衍道。
问他近日,他却言之前,这林枫益着实是个奇葩,程曦斜眼看了看欣贵妃,欣贵妃面色无异,继续道:“近日太傅怎么说?”
林枫益抬手抓了抓耳朵,有些局促:“他被儿臣气病了,最近都没来……”
罗晶险些将刚刚送进嘴里的竹叶茶喷出来,程曦也是对林枫益的诚实无比佩服,二人悄悄对视了一眼,目光中皆感震惊。
欣贵妃抬眼望了一眼林枫益,随后轻叹一声:“对太傅要多些尊重。”
林枫益却满不在乎:“太傅授课时太过啰嗦,儿臣就回了他几句,便告病不来了,一点也不知尊重书堂。”
欣贵妃非但不动怒,还端起竹叶茶嘬了一口,程曦看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就着急,打呀,拿茶水泼他,拿那手炉拍他脑袋,不好好学习还怪老师!
一时亭内无语,罗晶也待得尴尬,正准备借口溜了,却见欣贵妃先她起身:“妹妹,姐姐乏了,先回了。”
林枫益忙起身,将青云手炉递还给欣贵妃,欣贵妃摇了摇头道:“你拿着吧。”
随后又帮林枫益将腰上的锦带端正并紧了紧,便回了蓝翊殿,罗晶也带着程曦向华穆苑走去。
见园子人都散了,林枫益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母妃方才坐的梨花长凳上,二宝则弓着个腰,蹑手蹑脚地跑到园子里,忙将怀里抱着的紫貂绒搭在他肩上,关切道:“今日怎么这么久,二宝还担心冻坏了殿下。”
林枫益没回话,将下巴抵在红木桌上,两手向上一搭,笼着青云手炉,撅着屁股似趴状。
二宝瞧着二皇子不说话,不知是喜是愁,待看到那青云手炉时,便恍然大悟:“这手炉是娘娘给的?”
林枫益对着手炉两眼放空,喉中“嗯”了一声。
往日里欣贵妃很少给主子物件,怨不得主子这会儿狠劲儿的瞧这么个手炉,二宝也是替他高兴,嘴角向上一提,那满脸自肉堆的看不到了眼睛:“那今日说了几句?”
林枫益抬手冲着二宝竖起四个指头,二宝见了拍腿笑道:“就说等了这么久!”
林枫益脸上忽地绽开了笑容,眸子一闪一闪道:“今日趁着母妃高兴,便多聊了两句!”
又在亭中坐了会儿,见起了风,天色渐暗,主仆二人才起身回知意轩。
路上,林枫益一直将那已经凉掉的青云手炉紧紧揣在怀里,眉眼中笑意甚浓,嘴上还哼着小曲儿,宛如一个七八岁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二宝在后面也是跟着乐,只是不经意间用那肥厚的手抹了把泪,这么些年来,不管是日常请安,还是逢年过节,就连二皇子生辰,欣贵妃对她这个儿子,都是惜字如金,今日,却道了四句,难怪二皇子如此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