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胥年曾特地嘱咐过,若是訾琰查出了吏部之事,便要即刻来报,昨日他本已入睡,听到屋外訾琰求见,便知是事情有了眉目,急急起身,连夜赶回了静心殿。

这吏部尚书司徒昆为人狡诈,所有买卖官职的记录,都是亲自做账,从不经他人之手,之前暗龙卫多次潜入司徒府,都未曾将那账本寻到。而司徒昆与季旬本就官官相护,前几日季旬被查办,他生怕季旬将他买卖官职一时事招出,便心急火燎如热锅蚂蚁般不安。

这日下了朝,司徒昆一直将他关在睡房中,藏于府中的暗龙卫悄然攀至屋瓦之上,只见屋内榻上拉着床幔,似是那司徒昆在歇息。可看到榻下空空,暗龙卫便知事有蹊跷,哪有人卧床不脱鞋的?

待暗龙卫潜入屋中,掀开床幔时,果然发现榻上是用被褥佯装的人形,而这床板之下,就是那司徒昆藏匿证据的暗阁。

姜还是老的辣,林胥年在心中不由的佩服起梁丞相来,早前林胥年因国库空虚一事而忧虑,一众重臣也皆未想出好的法子,倒是这梁丞相私下谏言,直言朝中有人中饱私囊,更有甚者私自买卖官职,若是将这些害群之马严加查办,一面可树立我朝威望,另一面,那些受贿之财,便可充盈国库,以解衍江重建之急。

历朝历代,官员皆有贪污之人,所谓严加查处多是杀鸡儆猴,更多牵扯到皇室宗亲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真正做到朝中清廉无异的,少之又少。

林胥年何尝不想当治国明君永垂青史,只是他方才登基两年,根基不牢,若是力度过猛,怕动摇国之根本,若力度不够,便又是过场罢了。

梁丞相当时出计,派人暗中调查,先揪出大马来以儆效尤,随后颁布出整肃贪污的纲领,这纲领中可标注,即日起,只要忠心为国,先前之事不予追究,但若是日后不能自身廉洁,纵是那皇亲国戚,也严惩不贷。

此法,既不会在初起阶段力度太大,又可往后贯彻反腐倡廉,林胥年大喜,便将整肃贪污纲领之事,交于了梁丞相。

这夜,忧国忧民的林胥年,望着司徒昆的账簿,一直坐到了天亮……

翌日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吏部掌管官吏的任免与考核,司马昆滥用职权,因暗地里买卖官职一事被查证,已被连夜抄家。户部、吏部两大尚书,均已落马,这抄出的钱财数额,令人咋舌。随后梁丞相便献上整肃贪污纲领,林胥年看后很是满意,定名为《大安律》,即日起,举国大小官员人自一簿,凡检举揭发贪官污吏的大臣,均有重赏!

静心殿前,刘云香手挽青色云软纱,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上,是件淡粉的薄烟纱小袄,含笑的丹凤媚眼甚是有神,那眉宇之间,还特地点了梅型花钿,凌云髻正中立着镶金翠玉蝴蝶镂空华胜,两边的白玉金边步摇,随着她地轻移莲步摇曳生姿。

于公公在殿外候着,见是玉妃来见,忙迎上前拜道:“奴婢给玉妃娘娘行礼。”

刘云香嫣然一笑,娇声道:“于公公快些通传一声,本宫要见陛下。”

于公公直起身子,面露难色:“娘娘,陛下昨日一宿未眠,这散了朝,刚才歇下……”

该死的奴才,哪儿这么多废话,刘云香朝于公公翻了一记白眼,不耐烦的扬声道:“那便让本宫进去伺候陛下,更何况本宫还亲自煲了参粥,正好让陛下补补元气。”

于公公是先帝身边的老人,伺候这两朝君王,那叫一个人精,眼瞧这玉妃难打发,他也不愿得罪,应了一声便转身轻轻推开殿门。

林胥年本就睡觉极轻,方才殿外刘云香那两嗓子,早就将他扰醒了,还未等于公公开口,那金色帐中便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叫她回去。”

刘云香在殿外满心期待,身边的宫女又帮她理了理步摇,见于公公出来,她便迎步上前,准备入殿,却见于公公连忙将殿门合上,冲她摆了摆手,她面色一白朱唇一撇,拂袖离去。

刘云香得知昨个夜里,陛下连夜从华穆苑离开,她这心情本是极好,这一身装扮就花了她近两个时辰,带着一行宫人花枝招展的从她的明月堂出来,还碰见了同宫的娴妃,若此时回去了,岂不叫人看了笑话。

一旁的宫女没瞧出此时她正气不顺,便多嘴道:“娘娘,可是回宫?”

“回什么宫!天这么好,四处转转啊!”刘云香气恼道。

这时,刘云香瞧见迎面的石阶小路上,来了抹熟悉的身影,瞬间展颜,冲着身旁的宫女笑道:“去,把这参粥倒了干净。”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石阶上正是罗晶,这是罗晶第一次主动来静心殿找皇上,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春心荡漾了一整晚的程曦。

程曦今晨得知,昨晚那佩刀之人,是御前带刀侍卫,日常需要伴天子左右,护皇上安全。便一直缠着罗晶,要带她来慈安宫,只为再多看一眼訾琰。

这是程曦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罗晶也是拗不过,便遂了她意。

正朝静心殿走着,就听小翠在一旁急忙道:“主子,那好像是玉妃!”

抬眼一瞧,这蜿蜒曲折的石阶小路另一端,刘云香正同身旁的宫女有说有笑,不时还向这边瞟上两眼。

罗晶停下了步子,轻声道:“要不,咱们回去吧?”

小翠一听,便着了急,这是主子头次来找陛下,怎么见了个玉妃,就要打道回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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