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是娘对不起你,不要怪你爹心狠……”
朦胧间,程曦见到一位妇人,坐在她身旁轻声哭泣,接着那妇人哭声越来越远,声音也渐渐听不真切,只是能猜出一句半句来,大概是说什么女人的命苦,皇位如何,待那声逐渐消失,眼前又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程曦觉得脖颈处一阵轻痒,仿佛有哪个调皮的孩子,正拿着那天鹅绒的羽毛,在她下巴那儿来回滑动。
她缓缓抬起眼来,额上是一片青色岩石,她浑身僵硬无力,似乎连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那眼珠子四下打量了一圈,应是在一个山洞中躺着。
忽然胸前一阵温热,程曦咬紧牙根,强撑着抬起头来。
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要再度晕死过去!
只见她那翠色薄丝罩衣被铺在身下,缟色长裙已被退在了腹部,这内间赤色肚兜的红绳也被松了,右边那抹赤色已被退到将将遮住了她的雪山之巅!
而此时那温热的源头,是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男子,正伏在另外露出的半个雪山上,轻轻地吸!允!着!
那脖下轻痒,便是被这男子顶上的发髻不经意地搔掠!
死流氓!
程曦那一腔愤怒瞬间让浑身充满了能量,她右腿膝盖用力一抬,直接给那男人胸口重重的一顶暴击!
那男子吃痛地闷叫一声,抬起脸来时,程曦立刻从气愤转化成了羞涩。
是訾琰!
望见程曦正瞪大眼睛盯着他,他面上倏地一下起了红云,慌忙起身别过脸去,语调中尽显慌张道:“那暗器里有毒,我是在帮你吸……是清毒。”
程曦耳根子也是一阵滚烫,她慢慢直起身来,轻声道:“那……清完了么?”
“看你醒了,应该是没事了。”
訾琰说完便起身去了洞外。
程曦仔细看了看身子,有好几处刮伤,应该都是跳下马车所致,左膝的伤口尤为严重,只是这些伤口上,都有薄薄一层白色粉末,应是訾琰帮他处理过了。
后背的情况程曦看不到,只是穿衣碰到时,隐隐有些作痛,好不容易整理好衣衫,扶着墙缓缓起身时,洞外又传来訾琰的声音。
“能自己起来么?”
訾琰估摸着她已是穿好,怕腿上的伤让她无法行动。
程曦下意识便道:“可以!”
说完便摇头后悔,连忙接着道:“不不,不可以!腿疼,背疼,哪儿哪儿都疼!”
洞外一声无奈地轻叹。
訾琰小心翼翼将她扶出洞外,这山洞有一排茂密松林遮盖,松林中有一处不过七~八米高的瀑布,瀑布下竟是一个冒着氤氲雾气的天然温泉,程曦不由惊叹。
那泉水中正冒着汩汩的热气,程曦心里痒痒,实在想下去泡上一会儿。
訾琰望见她这副模样,面无表情淡淡道:“你今日身上带伤,改日吧。”
“可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啊,下次怎么找过来呢?”
程曦可怜兮兮冲着訾琰撇了撇嘴,这话递了过去就看他接不接了。
訾琰那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多了一抹温柔,他唇畔轻启,声却依然有些冷:“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来吧。”
这个地方地势隐蔽,訾琰平日里练功时,会时常过来。
程曦狡黠一笑,抬起那勾着的小指在訾琰面前晃了晃,俏皮道:“我不信,拉钩!”
“只要是我说出口的,定会做到。”
程曦见他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无奈地将手指又放了下来,真是没有情趣。
程曦扶着訾琰,慢慢坐下,随后便脱下了脚上的绣花布鞋,将裙子撩膝盖部位,刚把那双腿放进温泉中,便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酥软了一般,不由轻声哼起了歌,好不惬意。
訾琰也学她这样坐着,褪去靴子将那双脚沉入了泉中。
程曦望见莞尔一笑,便歪着脑袋靠在了訾琰的肩上,分明感觉到訾琰身上一怔,却不躲闪,程曦那面上梨涡更深,她声如蜜糖:“方才洞中你对我做的,不管如何说辞,都得负责。”
訾琰没有应声,也没有否认,只是那冷眉微微蹙起,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份无法轻易许下这个承诺来。
默不作声便是答应了,程曦是这么以为的。
一想到自己这暗龙卫的身份,訾琰那冷眉渐深,今日的几名刺客均是身手不凡,隐约有种感觉,这些黑衣人皆是冲着他来的,而不是蓝妃与陛下,这又不由联想到,这一年中,暗龙卫接连有人被暗杀,按理来说,暗龙卫身份尤为严密,除非自己人背叛,不然还能有谁会知晓。
程曦这边小憩一会儿,便也开始回想今日的惊心动魄,那投掷暗器的面熟之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便是年前她第一次出宫时,那个将她撞到,偷偷塞信给她的人,因为那人的下巴上有一道不长却深的疤。
想到这儿,程曦手心又开始冒汗,那人定是与这个房索吟相识,在她替訾琰挡了暗器时,那刀疤男显然也是怔了怔。
可这些,程曦不敢贸然告诉訾琰,这背后未知的事情,另她更加惴惴不安,她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而这大事,定会牵扯甚广,唯一的突破口,便是那个刀疤男了。
“那两个刺客,被抓了么?”
程曦将此事埋在心底,似是随口问了句。
“刺伤你的那个跑了,另一个服毒自尽了。”
訾琰语气中尽显失落,而程曦却暗自松了口气,那刀疤男应还会来寻她,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