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益恍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他向后趔趄了一步,随后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程曦见林枫益松开了她,拔腿就要跑。
“往哪儿跑……”林枫益沙哑着声,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求二皇子饶过奴婢吧!”程曦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泪如决堤的洪水,不断涌出,说着便顺势跪在了地上。
林枫益整个身子晃动了一下,手也渐渐松开。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深深地叹息,地上黑长的影子踉踉跄跄最终消失后,程曦才敢抬眼起身。
晚宴散的时候,已经接近亥时,有人欢喜,有人疲乏,有人则目光呆滞,魂不守舍。
回惠仁宫的这一路上,平日里话唠的她,一言不发,罗晶一看她这状态,便知是晚宴时遇了事,身边宫人多,不方便去问,直到夜阑更浓,惠仁宫正寝只剩下她们二人时,罗晶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看着程曦立在铜盆跟前,不断漱口,罗晶心疼得紧,程曦手里那紫砂壶中,可是上好的云雾茶,整个惠仁宫才那么一小盒。
漱完一壶,见程曦又向柜子附近走,罗晶实在忍不住,忙叫住了她:“大小姐,别糟蹋我茶了好么?”
程曦白了她一眼,打开柜门,取出一把剪刀,咔嚓一声,脖上挂着的那颗白色丈菊,落在了手中。
罗晶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
林枫益被扶回到御子宫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立不稳了,宫人正准备伺候他洗漱,谁知他怒骂一阵,将人都吼了出去,只剩下一脸无奈的二宝,费力地蹲在榻边,帮他退靴。
“去将那破灯……给、给本殿下烧了!”
二宝知道他这是醉话,连连应声却不动。
“本殿下不稀罕!若是不烧,本殿下就把你烧了……”
“是是是。”二宝一边点头,一边脱着林枫益的罩衣。
“母妃……嫌弃我……死丫头……也……也嫌弃我……”
林枫益越说声越小,最后嘀咕地几句,二宝也没听清,只是在替他净面的时候,发现他眼角,挂着一行泪珠。
第二日太阳挂在正中的时候,林枫益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后脑沉得厉害,他缓缓起身,却见正对着的红木矮柜上是空的,顿时清醒。
“二宝!”
堂内应了一声,二宝绕过屏风来到榻边。
“灯笼呢?”
林枫益抬手指着那空空的柜顶。
二宝蹙眉颤声:“主子昨个夜里,不是让奴才拿去烧了吗?”
林枫益上前一步抓着二宝的衣领,正要咆哮,却见二宝连忙堆笑道:“可奴才没敢烧!”
林枫益这才松了手,眉眼中带了丝笑意,喃喃道:“死丫头,嘴都被我亲了,还以为能跑得了。”
二宝捂嘴偷笑,来到矮柜前,打开柜门,将那奇形怪状的灯笼又放回了原处。
这几日,白莹公主没少往御子宫跑,林枫益一次都没见过,起初白莹还以为他真的有事,后来渐渐察觉,他是故意躲她,一气之下,直接跑去了静心殿。
林胥年知道她寻来的原因,竟是嫌林枫益不肯见她,林胥年也是哭笑不得,随便应付了几声。
白莹哪里瞧不出来,气鼓鼓从静心殿出来时,正巧遇见了前来奏事的林枫志。
“白莹公主,可是有何烦心之事?”林枫志一脸关切。
白莹斜眼瞪他,姓林的没一个好东西,提裙便走。
林枫志紧紧跟在她身后,一直到御花园的梅林,白莹才停下脚步,没好气道:“你跟着我干嘛!”
林枫志眉眼中皆是温柔:“担心你。”
“切”白莹白了他一眼,随后垂下头嘀咕道:“你们都嫌我烦,我知道。”
“我们?”林枫志顿了一下,接着肯定道:“本宫爱慕公主还来不及,如何会厌你。”
白莹扬起下巴,看见林枫志那双炙热的眸子,倏地一下红了脸,急忙别开目光:“你、你说着些做什么!”
林枫志眼中藏笑,缓缓上前一步:“可有何人欺负了公主?”
白莹点头,直接将这几日寻林枫益的事,都道了出来,越说她越觉得委屈,说完后,整个人都开始轻轻抽泣。
林枫志听后,摇头浅叹:“唉,本宫那二弟,这才刚从别宫思过回来,难免性子孤僻,公主莫要怪他。”
一丝阴狠从林枫志面上一闪而过,他装作不小心说漏的样子,连忙捂住嘴。
思过?林枫志成功勾起了白莹的好奇心:“为什么被遣去别宫?”
林枫志摆手道:“不过是些小事,被父皇遣去别院两年,公主不必在意。”
“两年?”白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林枫志又是装模作样不肯说,白莹哪里肯罢休,非要他讲出实情来。
林枫志被磨得无法,谨慎地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悄声道:“公主随本宫换个地儿说吧,这梅林,本宫也待得不舒服。”
“梅林?”白莹被林枫志说地莫名紧张,缩着脖子与林枫志一道去了东边的凉亭。
林枫志挤牙膏一般,极不情愿的一一将林枫益的“污点”道出,从气病太师傅,到与宫女日日笙歌,当然,这些事,白莹那几个哥哥也做过,她还不觉得有多么惊讶。
但听到梅林藏尸柳歌姬,以及与王美人偷情的事时,白莹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本以为那南风国的公子哥已经很不靠谱了,没想瞧着举止得体的林枫益,居然更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