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可不管两个姐姐怎么想,他当时受到惊吓不假,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之前从凉州赶回长安的时候,他们也在路上遇到过山贼,他那时还小都没有被吓着。可是既然珠花担心他,他怎么也得摆出害怕的样子,让娘亲好好疼疼他。
平王赶回家时,见他如此,也上前好好安慰了他几句,顺势把他从珠花怀里捞了出来紧紧抱着。
“好孩子,吓着你了。”他担忧地说着,心下却想,这孩子也十一岁了,怎么还跟珠花这样搂搂抱抱的。
家家不喜欢平王抱,挣扎了几下却挣不脱,只能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受伤了。
珠花见有平王安慰家家,就去了厨房准备亲手为他煮一道安神药膳。等珠花一走,平王自然就松开了手,刚刚那派父慈子孝的画面一下子消散了,团团圆圆在边上见怪不怪地看着。
“唉,我看以后都不好上街了,这青天白日的都有人敢上街掳人。”圆圆感慨了一句,看向自家爹爹,她可打听清楚了,这事怎么都不像是人贩子做的,也不像一般的绑票。
团团圆圆一向早熟,家家现在也算半个男子汉了,平王也没打算瞒着他们,就说:“这才是开始,只怕以后还有更凶险的时候。”
“咱们不能出去避避吗?”圆圆问。
“能避去哪儿,外面还不知有什么等着呢。”
“咱们可以去远一点,像是蜀地……”
“你是想去蜀地探查种药材的事吧?”团团一语点破。
圆圆近年来对种药材的事很感兴趣,一心想着将来弄一片山谷种药材。团团知道她的心思,她即使清冷,却不看轻一头钻进钱眼里的妹妹,反倒认为那些不懂自食其力只会风花雪月的人才不堪相交。
圆圆被拆穿也不懊恼,反倒说:“这不是挺好的,一举两得。”
“你姐姐都快议亲了,是去不得的。照理各府的王爷也是不好私自出京的,我们那时能离开几年已经不易了。”
圆圆本想说靠着自家和圣上的关系,出去几年也没事,但是想想这会儿两边正在装闹僵,倒的确不适合去提任性的要求。要是他们这一走,有人说他们是去凉州自立为王去了,真的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我倒也想去外面走走,最好是个僻静的地方能隐藏行踪的。我读了这几年书,经史子集都学了一些,却都不愿再学下去,这些倒不如跟着娘亲和姐姐种药材有意思。若是有那些藏于深山的名医,我倒想寻访拜师,在山中好好学几年。”
“你想学医?”平王有些诧异地问,之前可从来没有听家家提过这个,珠花还玩笑说她怀孕时的胎教看来是没有一点用,她的儿子没有一出生就变医学奇才,没曾想这会儿他却有这个意思了。
家家点头,他其实也想了有段日子了。他知道自己在京中有些惹眼,就想着避去他乡,但是去别的地方再入学读书,最后还是要归于官场。他却不喜欢如此,比起跟一些达官贵人打交道,他更喜欢跟一些平常百姓来往。
平王见他不是一时冲动胡讲的,也就记在了心上,之后又跟珠花商量了一下。珠花原就不太希望家家从政,如今他想学医,珠花自然是赞同的,尽管这个时代医者的地位不高,但是家家有平王世子这个身份在就足够高贵了,他甚至都用不着科举跟寒门子弟榜上相争。
等到第二天,珠花就直接去了武帼公府,她想想也只有武帼公府能想到什么世外神医教导家家。
武帼公见她来得匆匆,倒是打趣了她一句:“怎么,想借人?”
昨日的事武帼公也听说了,她以为珠花是担心家家安危,想问她借些人手去保护他。珠花一听马上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她这也算是来借人的。
“到底是不是?”
珠花这会儿也坐定了,便说:“家家想学医,我便厚着脸皮来问问,帼公认识的那些神医们有没有缺弟子的,能让家家跟在身边学几年?”
武帼公一听倒是有些意外,别看她这些年来都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但是她年少时也有过踏平四海之愿。在她想来好男儿自当报效朝廷,家家身为皇家人也当为皇家出力,怎么会想到去学医了,哪怕是为了避开纷争也不必如此。
“你想让你儿子当个走方郎中?”
珠花笑着回道:“走方郎中有什么不好,哪怕他生在帝王之家也不是非得心中只装着家国天下不可。我倒愿意他平凡一生,不要扯到什么风波之中。他自己也想学医,这孩子心思敏感,与那些肠子打结的人玩不到一块,倒不如放到江湖结交一些坦荡的朋友。”
“既是他自己的意思,你们也答应,我这个当姑婆的自然要帮忙。”武帼公尽管觉得家家这样聪明的孩子不为国出力可惜了,但是她自己都卸甲多年,也没这立场说别人家娇养着的孩子当如何。
“我倒有个故交差不多也到了要收徒弟的年纪,那人你也见过,我且问问,若是不行再找别人。”
“有劳帼公气了一声,又陪着武帼国说了一会儿话。
武帼公在先帝驾崩后旧疾复发,去了一个温泉庄子休养了一年多,如今虽然好些了,但是武帼公府的酒会暂停了。武帼公府也也没了往日的热闹,甚至还有些清冷,只有珠花还会时常带孩子们过去,每到年节倒还是会收到各家送来的厚重节礼,他们都知道哪怕武帼公如今低调了,她也是手握大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