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天,家里种的菜也能吃了,孙氏常带着几个小的去卖菜。因为减了赋税,农家的田地都种了粮食,像她这样种菜的还真不多,她的菜又种得齐全,每一种水灵的蔬菜一捆一捆的放着鲜翠夺目,每次拿到镇上总能卖掉许多,卖不掉的她就拿回家自己吃或者送人。
家里里的兔子和野鸡也养肥了,孙氏时不时地卖一只。养的母鸡每天也开始下蛋,这也是亏得金花勤快时常去割草捉虫给它们加餐。别看孙氏地里的活不怎么熟,养鸡养猪却是一把好手,当初跟着她爹四处收猪时,听她爹指导他们养殖防病,她也跟着学了一些,一些家禽家畜的毛病她也会治,还会给猪接生育仔。就这样尽管没有田地,家里的日子慢慢也有了起色。
当然家里只能隔几天吃到一个鸡蛋,其他都是要卖了换粮的,去年年岁不好加上四处打仗,粮价一直不低,阿珠一直到了秋天才在家里看到了面粉,其余一段日子她们吃的都是糙米。自家养的鸡兔自己不能吃,外面抓的倒可以。夏天,阿金一到傍晚就跟村里的孩子去下河摸鱼,隔几天就能摸到一条。
不过夏天出现在家里最多的肉并不是鱼肉,而是蛇肉,孙氏简直是抓蛇高手,有一次还抓了两条小臂粗的蛇,一雌一雄。去卖蛇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围着看稀奇,孙氏不慌不忙抓出来拿在手上让人挑,让围观的人感叹不已。这两条蛇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当天她们的餐桌上也难得出现了一碗猪肉还吃了一顿干饭,当然不到十个月的阿珠还是只能喝米汤。孙氏也买到了想买许久的刀具,总算不用为生计发愁。
有这样能干的娘在,还有比同龄人都懂事的两个姐姐,珠花也安心深好婴儿,每天吃吃睡睡,唯一的烦恼就是不能吃肉。
就在阿珠每天都想着吃肉的时候,她一岁了。孙氏请李婶李叔来吃了一顿饭。桌上菜色倒是丰富,有酒有肉有饺子,还有鸡,尽管阿珠以前喝过一点鸡汤,但是按这里的习俗,作为婴儿开荤的第一步是得吃鸡冠或者舔鹅头,鹅是不可能专门为她杀的,鸡冠倒还有可能。尽管比起鸡冠来她更想啃鸡大腿,但是能吃到肉就不错了。
她用自己的小乳牙咬着此生第一块肉,开心地挥着小手,眼睛兴奋地瞪得老大,逗得大家都笑了。
“你家阿珠是真乖,我就没见她哭过。”
“阿珠从来不哭,阿木的妹子老哭,可烦了。”阿银抢着说道。
她说的阿木是村里一个男娃子,阿木家刚生了一个女娃,整天哭,哭得阿木都不愿意回家。
孙氏的脸色变了变,当即笑笑没说话。李婶看出些什么来,当场也没有问,隔了几天与孙氏做衣服闲聊时才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呀,阿珠这么乖也不见你高兴。”
孙氏停下手中的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出生时不是有盗匪搜山吗,那时我怕她的哭声引人过来就捂了她的嘴,害她晕死过去了。醒来之后,就再没见过她哭过,平时也只会哇哇叫,阿银教她说话她也不应。表姐,你说她会不会是个傻的”
趴在床上的阿珠听了直接呵呵了,她这是不想太早说话吓着她们,怎么倒被当成傻子了。
“胡说,我看她长得机灵着呢。娃儿说话迟也不算什么,到两岁才会说话的也有,你急个什么。有个这么好带的娃你还担心这担心那的,你就知足吧。”
“不是,阿珠这娃怪”孙氏也不知怎么跟表姐说,便想起了一件事,“开春的时候我从镇上买了一包菜种,当时手上还有别的事就把菜种搁柜子上了,一转头就给忘记了。当时我在屋子里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后来还是阿银说在柜子上,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是妹妹一直盯着柜子上看她猜的。”
“那她不是挺聪明的吗”
“聪明什么呀,我想也只是巧合,就玩笑着问了她一句。你知道阿珠这孩子但凡有个人跟她说话,她是一定会盯着人瞧着,不管人家说什么都乐呵呵地笑几声。可是那次我问她,她就转头不肯看人。你说怪不怪”
李婶也不知从何安慰,只得说:“说不定她比一般娃聪明呢”
“可是她倒现在也不说话,也不爱动。阿银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满院子乱爬,阿金都追不上她。”
她都没吃饱,哪来的力气爬,不动才能保持体力呀。
“我看你还是想太多,这娃算日子就一岁,能看出来什么。”
听她这样说,孙氏心中的疑虑却没有消散,不过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再看看。
只是静静在边上听她们说话的阿珠已经在盘算要怎么让她们相信自己并不是个傻的。可惜家里的姐姐因为逗她说话她总不说已经不再教她了,她都找不到时机开口。很快,她等来了一个机会。
一天,金花带着两个妹妹去村头玩。村头的阿花生了几个崽子,对,就是挤奶给阿珠喝的那条母狗又生了。阿花的主人老黄知道它生了,却不知道它生在哪儿,直到过了一个月它带着一串小狗崽出来溜圈才找到了它安在林子里的窝。村里的孩子听说了,都来看新出生的狗崽,只是阿花凶得很,不准别人靠近。
金花和银花听说了也抱着妹妹来看,边上的孩子一见了珠花便打趣道:“阿珠,快看你家奶妈给你生了一窝弟弟妹妹。”
珠花凶狠地瞪了那娃子一眼,扬了扬她肉肉的小拳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气场天生强大,那娃子竟然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