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侠回到家,叶子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探出头来招呼了一声:“回来了。”
“嗯,做什么好吃的?”他走进厨房。
“稍等一会吃饭。”叶子边忙边说。
“孩儿呢,在干吗?”
“写作业呢,你去看一下。”
李英侠走进儿子的卧室,儿子李晨阳正在写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很大,范围很广-----《我的理想》。他凑过去想再仔细看一眼,却被儿子不客气地拒绝了。
李晨阳扭头反过来问:“老爸,你的理想是什么?”
李英侠一愣,接下来,不由得汗颜。
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呢?
不谈理想的日子,有几年了,被迫谈理想的岁月也已经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说理想就想到职业的年纪。记得自己以前写过的一篇文章里说过一句话------人总得有点追求吧,哪怕是坏的也行,但是现在呢,连对付的理想都没有。总想找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但是找来找去,却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并不是自己不努力,关键是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记得前一阵子,初中的同学聚会,当年的语文老师拿出了一些东西让他们看。那是老师当年布置的一篇作文,题目就是《我的理想》,老师把这些都装订在一起,他当时说,再过一二十年,你们再看到这篇作文时,必会感慨万千。现在想想老师真是高瞻远瞩,多亏他当年一意孤行为为岁月留下了纯真的纪念,一页页翻过,那粗陋,发黄的纸上仿佛浮现出青春期的面容。那时可能也并不太认真,工程师,律师,会计师,思想家,画家,科学家......各种师,家一应俱全,不知是抱负远大还是好高骛远,可是那稚嫩又自负的语句,那工整却笨拙的字迹,像记忆里的第一场春雨,轻盈的扑面而来,把心淋得湿润润的。十几岁的学生常觉得自己颓废,总还以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志者事竞成”是真的,如今也不过才过去不到二十年,却陡然见识了传说中的面目全非。成人世界更多的是一大堆料想不到的无奈和失意。学生时代成绩总是力拔头筹的骄傲女孩子现在却成了别人的外室,会写诗的男孩子每天忙着送快递,曾经野性难驯的小虎还得请示老婆才敢来聚会。还有很多人,毕业照片就是最后的信息,此后杳无音信再无联系,像一把细沙被丢进大海里,彼此分散,再无声息,相互也只在那本语文老师自行装订的册子里才能齐刷刷地聚在一起。滚滚红尘,茫茫人海,人易聚难,和理想的关系,在那册子里丝丝缕缕。
岁月真的是一把杀猪刀,每一个人都是在引颈就屠。
李英侠在内心叹了口气。
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刘向晖打来的。
“什么事?”他问。
“我在外边和几个熟人吃饭呢,你要是没吃饭的话,就过来吧!”刘向晖在电话那头说。
“不用了,我已经回到家了。”
“那也行,你晚上没事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行,我在家等你。”李英侠挂了电话。
“谁呀?谁要来?”叶子端着炒好的菜出来问。
“是刘向晖。”李英侠站起来去帮叶子端饭。
“他有什么事?”叶子在桌子边坐下来问。
“前两天秦晋君找我了,可能是因为这事吧。”李英侠也坐下来,对于刘向晖的事,他并没有隐瞒叶子。
“她找你干什么?她还好意思找你,我告诉你,这种事情你少掺和,别到头来里外不是人。”叶子的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我知道,阳阳,吃饭了。”李英侠喊儿子出来。
“一会儿我吃了饭去温老师家打牌呢,我可不想听他这些破事。”叶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行,早点回来啊!”
“这你别管,反正明天是周六,又不用上班。”
一家人吃过饭,儿子继续去写作业,叶子和邻居夏云到温老师家去打麻将,李英侠则守着电视机等刘向晖。
九点多钟的时候,门铃声响了,李英侠从门禁的监视器里看到了刘向晖的身影,为他打开了门。
看刘向晖的样子像是已经喝了酒,但是并没有喝多,他的手里还提着一瓶酒和两样打包的小菜。
“怎么了,你还没喝够呀!还提着酒来准备继续跟我喝呢?”李英侠接过他手里的酒和菜问他。
“跟他们喝得没意思,早早就散了。”刘向晖坐在沙发上把外套脱下来。
李英侠把酒和菜放在茶几上,然后去厨房拿来两双筷子和两个杯子,搬了个凳子坐在刘向晖的对面,看着他把酒打开,给两个人都倒上满满一杯。
刘向晖刚端起酒杯示意李英侠,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章丽云打过来的,他放下杯子,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呢?”章丽云问他。
“我在外边有点事情,和几个熟人吃个饭。”
“孩子有点感冒了,发着烧呢,你能不能问一下方丽涛,是否找个医生看一看。”章丽云的声音有点焦急。
“这都几点了,就不要打扰人家了,你先给他吃点药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行,你早点回来。”章丽云挂断了电话。
“要不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小飞是不是病了?”李英侠关心地问。
“不要紧,感冒了,可能是冻着了,” 刘向晖拿起杯子说,“外边好像要下雪了,来吧,喝一杯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