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骤然变得寒冷了,凛冽的风刮在脸上生疼,我本能地哆嗦了几下,把半张脸都缩进围巾里去。由于下过一场大雪的原因,路上的雪积了足有一尺深,我把脚在雪里拔-进拔-出,艰难地行进着。
若不是临时发现标准原料箱里的配料已经少得能看见底部的铝板了,而艾米手里还有活儿,蕾贝卡又突然神秘消失,我真的不愿再来对角巷。和昔日不同,这里不再是热闹喧哗的了,变得冷清又破败。路上的巫师都面带焦虑,步履匆匆,没人敢再在这里随意游荡。同时,几乎没有人敢单独行进,三五个巫师聚拢在一起,走在路上活像一团一团的风滚草。落在后面的孤身巫师也不管前面的人相不相熟,紧跟在别人身后,谋求些安全感,看那样子恨不得直接黏在前面那人的身上。
走了一段,我望了眼旁边的奥利凡德魔杖店,11岁时我在这里得到了迄今陪伴我近乎十年的魔杖,到现在它还是十分灵活。奥利凡德的招牌依然挂在外面,但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固执地相信他还在世上,可眼前的惨状无不彰显着这里曾发生过怎样的争斗:外面的展览窗已经完全破碎,掉落在街上的玻璃已经被清理了,但落在里面的玻璃还留在地板上,闪着无情的冷光;高及天花板的柜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被砸了个稀巴烂;不少地方还被烧得焦黑。我不忍地移开目光,不只是奥利凡德老先生,弗洛林冷饮店的大门也紧紧关闭,店主弗洛林神秘消失了。我还清楚地记得,安吉丽娜最喜欢在开学前去对角巷采购时,来这里狠狠吃上一个三球冰淇淋和好几条不同口味的冰棍。自从街上的一些老字号老板被食死徒们抓走后,很多人都不敢再开店了,小部分商铺勉强还在营业,尽管大魔王仍在外面肆虐,面包还是要吃的。
和所有这些萧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位于对角巷93号的韦斯莱笑话商店永远保持着它的活力,越开越红火。橘黄色的光透过商店橱窗照射出来,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几只烟火噼里啪啦燃烧着四处飞窜,有孩子清朗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我似乎还看见两团火一样的东西在晃动,我自动把它归为是双胞胎的两颗脑袋。即使在再黑暗绝望的时刻,人们也永远不能忘记去欢笑。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又突然认识到这在外人看来是个很怪异的行为,马上闭上了嘴巴,但嘴角仍挂着微笑。
我飞快拐进斯拉格和吉格斯药房,直奔目标,购买了好一批标准原料,打算用快递送去圣芒戈医院。趁店主打单的间隙,我上下打量着这个堆满了各式各样有趣东西的迷人地方,地上是一排桶装粘稠物,靠墙的是各式各样的一罐罐粉末、药草,成捆的羽毛、尖牙和利爪悬挂在天花板上。
“天呐!这是绝音鸟的羽毛吗?”我惊讶地指着其中一捆颜色鲜亮的羽毛。
“好眼光,小姐!”店主已经掏出了他的算盘,食指和拇指已经按在了上面,好像认定我一定会买似的,“您一定是个懂行的,这品质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再加上绝音鸟羽本就稀贵,店里的伙计们可是废了好大周章才从南美运来…现在这世道,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我用手指摩挲了羽毛几下,细细欣赏了一番,甚至真有些被他说动了,但我一摸荷包,才意识到我的钱不足以买一件多余的东西,我还要给安吉丽娜挑一件有价值有意义的圣诞礼物,以感谢她前段时间帮我一个大忙,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小忙,但对于我来说简直关乎我后半生会是在哪里度过。
最后我还是把手松了下来,店主的笑容也紧跟着收了起来。“算了,这对我没什么用处,把账结完了吧?我赶时间。”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我惊恐地往店门口看。
店主毫不留情地把我赶出去了:“又是那群人,真见鬼!这生意没法做下去了!快走,我要关门了!”
我只好跑到街上,在非常时期,恐惧总是传播得很快,人们四处跑动,很可能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逃避危险。到处都是噗噗的声音,是巫师在幻影移形,没有能力幻影移形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只能用腿跑,其中就包括我,我的幻影移形证书到现在还没拿到。一群巫师在四处揪人,我摸不清他们是不是食死徒,他们也没有拿着魔杖到处乱射,只能从他们野蛮的举止判断出来者不善,总之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我跟着人流四处逃窜,期间撞了不少人,我看见前面的一个少年巫师摔翻在地,他太瘦弱了,倒在地上几乎可以视而不见,人群在惊慌中更无法顾及脚下有些什么东西,也一踩而过。我冲过去把他扶起来,他根本顾不上对我说声谢谢,甚至连看也没看我一眼,连滚带爬地逃跑。没等我站稳,迎面飞奔而来的一名巫师立刻把我撞倒在地,嘴里尖叫着:“我不是,我不是,别抓我!”我的后脑重重砸在旁边的路基上,眼前顿时间有些昏花,耳朵在轰鸣,像刚才有一台轰炸机紧紧贴着我的头皮飞过。我的腿茫然地蹬了一会,没能起来,一个强有力的手扼住我的咽喉,反而把我抓了起来,我看不清那人的脸,也听不见他冲着我说着什么,脑子里嗡嗡的声音盖过了他说话声。
我本能地摸向口袋里的魔杖,那人很快识破了我的意图,一手把我的魔杖弹飞,我听见魔杖嗖的一声飞得远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