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都市现代>恰逢雨连天>166.一六五章

苏晋回想起闹事当日,她问那牙白衫子“天皇老子都不管,甚么意思”的时候,那牙白衫子便已动了杀机了。

倘若这就是最重要的,那么闹事之后,她在京师衙门养伤多日,这位背后的人,为何不在当时派人除掉她呢?

一定有甚么更紧要的,被她漏掉了。

脑中有个念头在一瞬间破茧而出——是了,是晁清的案子!

若说这些日子她说了甚么,做了甚么,挡了甚么不该挡的路,只能使晁清的案子了。

且从昨日到今晨,她从朱南羡的府邸打听到了晁清失踪的线索以后,唯一落单的一刻,便是方才柳朝明从值事房离开。

而柳朝明离开不到半刻,那送药的内侍就来了。

这说明,或许有个人,从她去了朱南羡府邸后,就一直盯着她。不,也许更早,从她开始查晁清案子的时候,就开始盯着她了。

既然仕子闹事的案子,背后有人藏着;而晁清失踪的案子,背后也有一个权力不小的人。那么这两桩案子,是否有关系呢?

苏晋觉得自己汲汲追查多日,所有的线索终于在今日穿成了一条线,虽然有许多揣测还有待证实,但她终于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

宫阁重重,每一处假山奇石背后都像藏了一个人,苏晋甚至能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

她绕过一个拐角,眼前有两条路,一条通往承天门,过了承天门便可出宫,可承天门前是一望无垠的轩辕台,她穿过轩辕台,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第二条路通往宫前苑,那里花树草木丛生,若躲在里头,虽不易被人现,但却要费时费力地与之周旋。

自己的体力已所剩无几,加之旧伤的剧痛像一只大手,将她的五脏六腑搅得翻天覆地,这么下去,又能与人周旋到几时?

苏晋这么一想,当即就往承天门的方向走去。

她不过一从八品小吏,对方未必会认为她能逃出宫去,不一定在宫外设伏,因此只要能顺利穿过轩辕台,就暂时安全了。

苏晋握手成拳,罢了,且为自己搏一条生路。

朱南羡刚回宫,正自承天门卸了马,远远瞧见轩辕台上,有一人影正朝自己这头疾步走来,身后有人在追她,看样子,大约来意不善。

那人似乎很累了,又似乎受了伤,步履踉踉跄跄,却异常坚定,扶着云集桥的石柱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身后纵有兵刀杀伐声,也不曾胆怯回头。

朱南羡一时怔住,倏忽间,他现这坚定的样子似曾相识。

他往前走了一步,唤了一声:“苏时雨?”

可苏晋没有听见。

朱南羡又大喊了一声:“苏时雨——”

苏晋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了,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撑着云集桥的石柱,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就此倒下。

恍惚之中,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唤她,可她转过头去,眼前一片昏黑,已什么都看不清了。

心中终于泛起一丝苦涩的无奈。

苏晋想,那就这样吧。

朱南羡拼了命地跑过去,苏晋的一片衣角却在擦着他手背一寸处滑过。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仰身栽进了云集河水里,一刻也不停顿地跟着跳了下去。

天刚破晓,寒冷的云集河水漫过朱南羡的口鼻,这一夜终于要过去了。

他勾住苏晋的手腕,用力将她揽尽怀里,衣衫已被河水冲的凌乱不堪,苏晋的外衫自肩头褪下,露出削瘦的锁骨。

朱南羡用力将她托上岸,可就在这一刻,他的掌心忽然感到一丝微微的异样。

他愣愣地将手挪开,愣愣地上了岸,然后跌坐在苏晋旁边,愣愣地看着她衣衫胸口,隐约可见的缚带。

朱南羡脑中盘桓数年而不得始终的困局终于在此刻轰然炸开。

熙攘的巷陌俨然如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将往来的百姓,维持秩序的官兵卷进去。间或有闹事的不管地往里冲,有人哭而喊之,有人愤然斥之,有人揭竿欲起,有人竭力想挤出人群,却分不清东南西北哪端才有出路,推搡之间,也不知是否将人踩在足下。

闹事的与百姓混在一起,都在这乱成一锅粥的街巷中煮成一团烂鬻,已然分不清谁是谁了。

南城兵马指挥使怒喝道:“封路!给老子封路!”

可朱雀巷呈“井”字状,四通八达,他手底下的人多数被卷进人潮身不由己,余下的还要护着几个朝廷大员的安危,哪里来多余的人封路。

苏晋翻身下马,上前一拱手道:“覃大人,此处怎么就一个司?东城西城的兵马呢?”

“这还用问?那群暴脾气的王八羔子铁定在哪儿跟人干起来了!”覃照林骂道。

苏晋来的路上已略有耳闻。

眼下京师上下全都乱了套,四处都有闹事的人,听说还有数名仕子举着“裘舞弊,南北异”的旗号闹到了承天门外。

苏晋略一思索,又问:“你手头上使唤得动的还有多少人?”

“百来号吧!”覃照林边说边转头扫她一眼,一看竟只是应天府一区区知事,顿时头疼地“啧”了一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来了个不要命的?”才指了指后头的茶坊,不耐烦道:“搁里面儿带着去,别跟这碍眼!”

茶坊外头重兵把守,想也不用想,几个朝廷大员就躲在里头。

正当时,有一校尉跌跌撞撞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哭丧着脸往覃照林身前一跪:“指挥使大人,没找着……”

覃照林一把揪过他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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