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京城出了大事,秦宗言生怕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就带谢兰因和儿子回怀荒镇,临行前秦宗言同谢简商量谢兰因的身份,“阿镜以谢氏族女的身份嫁给我是不是太委屈?”
“可我在梁国并无庶子女。”谢简说。
“您不是夭折过一个孩子吗?就说本来生的是一对双生儿,阿镜因为体弱,一直养在庙里?”秦宗言试探着问,谢简儿子不多,每个儿子都是宝贝,他这话无疑是在揭他伤口。
谢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来你对我家旧事很了解。”
秦宗言干笑,不敢接话。
“你愿意,我也不反对。”谢简隐瞒谢兰因身份是不想多事,如果秦宗言不嫌麻烦,他也不介意。一旦说阿镜是自己女儿,她的真实身份有心人一下就能查出来。
“我愿意。”秦宗言哪里舍得阿镜身份不明的嫁给自己,在怀荒镇他还怕麻烦吗?
谢兰因倒是无所谓自己的身份,横竖她不用以前的身份,现在是谁的女儿她都无所谓。她不舍抱着女儿直亲,“阿菀,阿娘要走了,等你大一点,阿娘一定来接你。”等阿菀大一点,她一定要女儿陪在自己身边。
谢知心里也挺难过的,但为了不让阿娘伤心,她兴奋的在阿娘怀里蹬腿,小脸上尽是灿烂的微笑。谢兰因再次不舍的亲亲女儿,才把女儿交给保母。
秦纮也依依不舍的同陈留告别,“从母,我要走了。”
陈留忍泪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路上小心,到怀荒就给从母写信。”
“我知道。”秦纮乖巧的点头,然后翻身骑上秦宗言给他准备的矮脚马。
谢简从乳母怀中抱过孙女,对女儿道:“照顾好你自己,阿菀我会照顾的。”
谢兰因点点头,狠心转身上马车,再也不看女儿。谢知又不是真正的孩子,自然不会哭,只对着阿娘乘坐的马车挥手。谢简惊讶的看着孙女,这孩子还挺有灵性的。
谢宁馨眨着大眼看着父亲抱着小侄女,陈留抚摸着女儿,“阿菀还小,所以你阿耶才要抱她。”
谢宁馨乖巧的说:“我知道,小侄女小,以后都让我来照顾她。”她在家时就是大姐姐,父亲让她友善妹妹,小侄女比妹妹还小,更需要自己照顾。
陈留欣慰的一笑,宁馨被郎君教的很好,她拉着爱女上马车。谢简则带着孙女、孙子坐另一辆马车,谢大郎、谢二郎初离父亲,行事很拘谨,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倒是谢知很兴奋,坐在祖父膝上,伸出小手要抓车帘。
谢简笑着抓住孙女的小肉手,“这孩子真调皮。”
谢知不满的咿呀反驳,她才不调皮,她只是想看看古代路上的风景。
“不满阿翁说你?”谢简点点孙女翘翘的小鼻子,掀起车帘让她看车外景色。
谢知好奇古代官道许久,等谢简掀开车帘,她身体就往前倾,想看官道是什么样子。可一看到就很失望,不过是一条不是太宽敞的泥泞小路,两条长长的车辕痕迹深深的印在小路上,这也算官道?是她对古代期望太大吗?
“啊!”谢大郎、谢二郎一声惊呼让谢知回头,她困惑的看着大哥、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谢简扬眉看向他们,“大父,他们没穿衣服!”谢大郎指着远处田地里正在辛勤劳作的农人问,这些人农人各个衣不蔽体,只在腰部重点部位束一条破布,别的地方皆未着寸缕,这对谢大郎来说已经是没穿衣服。
谢知一怔,她知道古代底层老百姓很辛苦,可辛苦到连劳作都没有衣服穿就超过她的想象,都八月入秋了,他们穿这么少冬天怎么办?
“因为他们置办不起衣服。”谢简掀起车帘,让长孙看的更清楚,“他们是平民,不是豪门家奴,没有主家庇护。”谢简缓声道。
谢知不可置信,可现在不是陈留吗?离长安这么近,百姓生活就差到现在这程度吗?不当豪门奴隶日子就过不去吗?
谢大郎不解的问:“可这里不是陈留吗?生活困苦至此?”
谢简讥讽一笑:“若他们丰衣足食,世家又如何能增加人口?”
夏末秋初的江风凉寒刺骨,风吹在船帆上,帆布哗啦啦的直响。
谢知被谢兰因裹成了一个球,由新上任的父亲谢灏抱着,坐在谢灏的腿上专心致志的听阿耶讲左传。她两个新上任的哥哥坐在船舱另一侧,拿着笔认真的临帖。
谢兰因在翻检自己带来的衣服,如何将自己的贴身衣服改成女儿的衣服。他们这次走的匆忙,乳母、侍女一个都没带,衣物也只带了几件随身换洗用的,这方面大人还能讲究,谢知却不行。
她是长身体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又不像一般孩子那样会特地做大一点,她都是最合身的,因此她这些天的衣服都不合身了。她也不是真正的孩子,自然不会因为衣服有点紧绷而哭闹。
她不哭闹,大人却能看出来,谢兰因发现女儿衣服小了,就想改自己的衣物给女儿穿。可惜她不通女红,身边伺候的女子都是谢灏特地派人训练出来的女部曲,舞枪弄棒比寻常男子都厉害,女红也就比谢兰因好那么一点。
谢兰因赶紧趁着这次补给停靠,让大兄从岸上招几个女红熟手来给女儿改衣服穿。女工在隔间改衣服,谢兰因在舱里整理自己的衣物,检出自己不穿的给女儿多做几件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