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子之上突然滑过一道微光,仿佛有无形的力量笼罩开来,单乌只觉得心头翻涌的思绪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抬头看向圆觉,发现那大和尚的巴掌就停在了桌面上方一寸的位置——这一掌,没能拍实。
单乌的手默默从桌子的下方抽了回来——他试图以灵力撑住这桌子的完整,虽说是担心这桌子被拍散动静太大让人注意到此处的异常,但同样也是存了试一试圆觉此人修为的念头。
圆觉双眼怔怔地盯着那舍利子半晌,两行热泪就那样滚落而出,人也一屁股坐回了板凳上,喃喃念叨了些不知什么,竟挣扎着坐直了身子,合掌,闭眼,将方才念给单乌听的心经,或者说多心经,又反复地念了几遍——却是念给他自己听的。
舍利子合着圆觉念经的声音,竟变得越发地晶莹剔透,而单乌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似乎不止是自己和圆觉,这个面馆里的所有人都仿佛受到了这舍利子散发的无形力量——或者所谓佛性——的洗礼,脸上的神色都舒缓了下来,之前再愁眉苦脸的人,似乎都因此而平展了几道皱纹。
单乌想了想,伸手撤去了身边的屏障,有人看到了这边念经的和尚,虽然不知为何心生欢喜,但仍双手合十,对着两人的所在行了一礼。
“似乎与极乐散的效用截然相反……”单乌心里莫名地有了比较,但脸上仍是不动声色,颇为得体地向周边诸人还了一礼。
……
圆觉的心经念了几遍,呼吸渐趋平稳,脸上绷起的横肉也已经消失,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那舍利子,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一时情绪激动,还望施主见谅。”圆觉伸手将那装着舍利子的木盒盖了起来,伸手推到了单乌的眼前,“这舍利子,还是由施主带在身边吧。”
“为何?”单乌一愣,问道。
“这舍利子可助人静心凝神,及至修为高深之处,甚至可以抵御心魔。”圆觉解释道,“施主方才在桌子下面流泻出来的灵力波动,足以让贫僧看出施主修的正是心头火——这功法眼下或无异样,但是经年累月之后,心境如有缺憾,火势难控,随时会反噬自身,故而他日施主若觉心绪躁动意气难平,便可借这舍利子相助,默诵多心经——如此一来,心可自安,命亦无忧。”
“你又从何得知这些细节?”单乌眨了眨眼,还是没敢伸手去拿那盒子,“还有,你方才只念心经……多心经,却不需要为你这故友念一念往生咒么?”
“施主助我这位故友得到解脱,我这故友便以这佛身舍利相赠,以做回报——将来施主如果有缘入我佛门,自会知晓这些佛门神通。”圆觉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至于吾友之魂魄,只待他日缘分至时,冤结开解,功德圆满,万物归空——施主同样毋需挂心。”
……
清瑶道人缓缓走近山崖,眯着眼睛打量起铜山关这双方对峙的局面,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小辈,一个个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立着,呼吸都不敢大声。
其中甚至包括了已经突破境界的昆霆——清瑶上师多年积威,可不是轻易便能抹除的。
“你们对这些凡人使用天降甘霖之术了?”清瑶只是一眼,便看出了那些军阵之中那些术法沾染过的痕迹。
“弟子只是担忧这些凡人伤亡太重,守不住这铜山关,甚至抵抗不了那些惑神之术。”木宛还没开口,孙夕容却已上前了一步,将此事承担了下来。
“呵,此地之胜负,看的难道不是我等修真之人?这些凡人就算再多上个数十倍,又能有什么作用?”清瑶有些嘲讽地冷哼了一声,“可别告诉我,得知紫霞山黄天岭那些人争相入世的消息后,你们已经放下身段,现身于凡人眼前,要与他们同进同退了。”
“除了李辰师弟之外,我们并没有……”孙夕容连忙回道。
“李辰那是情况特殊,可以忽略,但是身为修真之人,可别真就在这凡人世界迷失心志了。”清瑶打断了孙夕容的话语,却回身往那些小辈的身边环绕着转了几圈,最后皱着眉头站到了木宛的身前,“你的身上全是凡人的气味,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小辈的呼吸都因此而紧张地一滞,场中一时之间寂静得只有风声。
元媛有些无措地偷眼看向孙夕容,而孙夕容纠结了半晌,正欲开口,却看到了清瑶平举在自己面前,示意自己不要说话的那只手。
“我在修心。”木宛在清瑶的逼视下,身躯微微有些颤抖,这四个字说得仿佛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不过这个答案总算让孙夕容元媛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置身于那些从身到心俱是秽物的凡人之中修心?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清瑶的脸色并没有好上多少。
“这是弟子下山以来的体悟,与之前弟子看过一篇佛门修行手札有些关系。”木宛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重新稳住了身形,将早就准备好的那些说辞一一道出。
清瑶皱着眉头盯着木宛,似乎是想确定她到底有没有说几句老实话,听到后来,只是冷笑了一声:“莫忘初衷,莫入歧途。”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木宛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
“这一句话也是对你们说的。”清瑶的视线环绕了一圈,针刺一般的视线逼得众人纷纷垂下了头。
“之前你们做了些什么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此刻我在这里,有什么私心,都可以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