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的心脏不再跳动,中蛊的男子们慢慢清醒,地宫里吵杂声渐起。慧心魂飞魄散了,蛊灵的最后一丝灵力停留在了那根成全她的金簪里。
绣姑小心翼翼地拾起那金簪,郑重地放进了柳莫寻的手里,对着沉睡的他低喃道:“无论你信不信,她爱你,真的…”
绣姑擦干了眼泪,走到许老爷面前,“我跟你们走!”
方才发生的一切令许老爷都看呆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地指挥道:“把犯人带走,回衙门!”
官兵将受害的男子从石牢中放了出来,押上着绣姑就要走。芝兰追了上去,急切地问道:“绣姑,叶枫呢?也就是柳莫寻的表哥,他还活着吗?”
绣姑抿了抿苍白的唇,指了指最里面那间石牢,“他中蛊完全是个意外,他是柳莫寻的表哥,慧心不会…”
“我明白了!”芝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绣姑有些感激地看了眼芝兰,随即跟着官差离开了,再没回头。
官府的人离开了,清醒过来的男子也陆续离开了这地宫。朱雀和锦荣将昏睡的柳莫寻扶到了石椅上。芝兰和慕风找到了叶枫,将狼牙项链还给了他,“没事了,快回去吧,四娘和冬桐都在须臾镇等着你呢!”
叶枫接过项链,眼含泪光,除了谢谢再说不出其他。看得出来,叶枫是个憨厚淳朴的男人。四娘,愿你们一家人平安幸福,从此再无分离。
被关在这地宫的男子魂魄尚在,血蛊解除后就能回家与亲人团聚。只是,那些被摄取了魂魄的男子,再也回不来了。比如珠珠,她便再也等不到夏溪了…
血蛊之祸害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男子命丧黄泉,这样的痛是刻骨铭心的。作为始作俑者,慧心和绣姑也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对于旁观者来说,揭开真相这件事就结束了。可对有的人来说,知道真相却比被蒙蔽还痛苦。
柳莫寻昏睡了许久,一直在不停地做梦。他先是梦到了一个满脸泥浆,浑身是土的姑娘。
梦里,他用手帕替那姑娘擦了脸,那姑娘咧嘴笑了。她笑得很好看,如清风似明月,像极了他的慧心。
接着,他又梦到了一个戴白面具的女子,她举起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的胸膛。看着他鲜血直流,那女子却哭了起来。他想摘下她的面具,可惜使不上劲儿。
然后,他梦见了与慧心独处那个小渔村。那儿的人都很淳朴,脸上总是带着笑。那时常有渔家女偷偷地送东西给他,也有婶婶婆婆的来说媒,可他心里只有那个笨手笨脚的小哑巴。
最后,他梦到了他的新娘。大喜之日,他的新娘穿着火红的嫁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他高兴地走过去,伸手掀开了她的盖头。没错,新娘是慧心,是他的小哑巴。他握住慧心的手,慧心却突然口吐鲜血,倒了下去。他慌了,他大声喊救命,大声叫人来救他的新娘。可是,没人来,一个都没有。
柳莫寻在梦中惊醒,一头冷汗。
“你醒了?”,坐在石阶上的锦荣立即站了起来。
大梦初醒,痛彻心扉。即使察觉到自己的腿有知觉了,柳莫寻也开心不起来。许久没用过这双腿了,他艰难地站了起来。柳莫寻的目光从慕风、芝兰、锦荣和朱雀的脸上一一扫过,似笑非笑道:“你们是对的!可我…不会感谢你!”
锦荣看着自己这个昔日的同窗好友,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
柳莫寻歪歪斜斜地走出了地宫,手中紧握着慧心留下的那根金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世间的事分对错,感情却不受控制。他是爱她的,他也相信她是真的爱他。对错是非早就理不清了,事到如今,唯有真情可念。
此时,黎明已至,曲夜城一扫阴霾。痴男怨女,家长里短,故事的主角就又换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