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都,皇城。
不算太内,风苼盘坐在书案后面,看着面前堆积起来的各色公文,疲倦的叹了一口气。
饶是以六百六十门大道入道,饶是神明境巅峰的修为,可以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已然是非人的存在,面对这些纷纷杂杂的国朝事务,风苼打心里感到了疲累。
他可以静坐在花林中,连续一个月不动弹,静静倾听鲜花绽放和花瓣凋落的声音。
他也能盘坐在雪原里,小半年时间不动弹,微笑聆听雪花坠落和冰晶凝固的声响。
他更能白龙鱼服,踏着青石板的小道,从一座城走到另一座城,欣赏沿途的景色,逗逗猫,逗逗狗,偶尔弄串糖葫芦啃啃,这就能让他的心情好上大半年。
他是一个乐意寄情于天地自然的王子,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要成为偌大燧朝的神皇。
这些国务,他不喜欢。
因为不喜欢,所以处理起来,就很累。
身躯不累,但是灵魂累了。
他现在很想逃离这个犹如监,脱掉身上的冕服,跳到燧都城外的护城河里,欣赏一场护城河中王八和虾米的大战。
将手中军部发来的,申请调拨军费,重整禁军和各处驻军的公文丢在书案上,风苼有点恼火的用手指揉搓着太阳穴:“给夏侯老太师说,朕不管他和武王巫铁的赌约什么的……”
“总之,朕不许他辞官,他就给朕老老实实的继续卖命。”
“嗯,赐夏侯老太师新出生的那个孙儿三郡的封地……挑一个好地方,顺带拟一个世袭一等伯爵的封爵,一并赐下去。”
“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夏侯老太师从封地里弄回来……这满朝军务,朕头疼得很。”
“还有,让太傅和太保大人,想办法和武王联络一下……这燧朝大局已经稳了,燧州已经赔给了武国,朕的父王,也该放回来了吧?”
“问一下武王,赎回父王的条件……赶紧把父王迎回来,朕退位,让父王来操这个心吧。这偌大的燧朝,朕真正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风苼很不负责的说着一些若是传出去,足以让满朝震荡的话。
他随手抓起一本东南数州发生虫灾,各州请求赈济的公文,重重的排在了书案上:“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哎,虫灾又如何?以各州州主的实力,杀死这些虫子要费多大力气?”
“什么都要禀告一声,什么都要禀告一声,什么都要禀告一声……这个也禀告,那个也禀告,他们这些封疆大吏,就不能少上点公文么?不能什么事情,都要朕开口了再去做!”
一名面皮白皙,保养得极好的老太监一脸笑眯眯的,轻手轻脚的捧着一盏清汤走了过来。
“陛下息怒,各地臣公事事上奏,这也是老成稳重的做法,怪不得他们……哎,夜深了,陛下进一碗雪参十荣汤,补补神气罢。”
老太监小心翼翼的,将清汤放在了书案上。
风苼叹了一口气,他摇头说道:“补补神气,补什么?朕的精气神完足,奈何……只是不愿意看到这些东西而已。”
端起汤盏,风苼一口将清汤饮尽。
放下汤盏,风苼一脸生无可恋的伸出手:“将最紧急的几分折子拿过来吧,朕处置了这些,就去休息……剩下的,打回去,让太傅、太保他们酌情处理。”
风苼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的老太监:“他们都是数朝老臣,朕对他们,是信任、信重的。”
老太监张了张嘴,干笑了一声,轻手轻脚的拿起汤盏送去了门外,让小太监们带着空汤盏离开了。然后他回到了书案旁,捡起了几分封面上有血色标示,代表了十万火急的公文,小心的展开后放在了风苼的面前。
风苼看着面前这十几份都有十万火急标识的公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抓起一支朱砂笔,一点点的认真的阅读、揣摩起来。
一边批示公文,风苼一边叽里咕噜的抱怨着:“朕,真不是这块材料……朕,真没做好准备……朕……”
说着说着,风苼的面皮就变成了淡淡的青色。
原本唇红齿白气血十足的风苼,此刻就好像在青楼里鏖战了十天十夜的浪荡子一样,脸色变得惨淡、憔悴,皮肉更是变成了半透明状,隐隐可见皮肉下的骨骼经络。
他继续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但是他嘴里喷出的气息已经凝成了白雾。
一股彻骨的寒劲从他喷出的白雾中透出,但是风苼自己却不觉寒意。
只是,风苼看到了自己突出的白气,他呆了呆,有点茫然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书案旁的老太监。
“福总管……你看……朕……”
风苼想要站起身来,但是他的动作明显变得僵硬、乏力。
他刚刚站起半截儿,就身体一歪,又重重的坐了回去。老太监福总管急忙凑了过来,伸手扶住了风苼的身体:“陛下,您可得……保重啊……”
随着福总管细声细气的话语,他的双手如电,手指上冒出了一根根极细的黑色长针,比牛毛还要细的长针闪烁着淡淡的寒芒,被福总管快速刺在了风苼的后背上。
从后脑勺到尾椎骨,沿途所有要穴,包括脊柱骨的每一节骨骼,每两根脊椎骨之间的软骨组织等各处要害,全都被黑色的长针扎透。
风苼嘶吼了一声,他身体剧烈的抽搐着,举起双手就要拍向福总管。
另外三名老太监犹如鬼魅一外转了进来,他们双手带起无数条残影,迅速将一根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