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臣心中其实了然,正要与怡亲王分说,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敲门声。文丞府中向来不许大声喧哗,这是文俊臣立下的规矩。
“什么事?”
“启禀大人,长和公主在府外求见。”
“长和公主?”
文俊臣皱了皱眉头,这位长和公主仗着神武帝宠爱,向来张扬跋扈,与自己多有不合,此刻情形紧急万分,她来却又是为何?
文俊臣正要找借口将长和公主打发,怡亲王却伸手拦住文俊臣,与我已是势成水火,大哥向来不理朝中之事,皇姐素来睿智,此次西征多亏她及时相助,何不请皇姐一同商议?”
怡亲王既然开口,文俊臣心中虽有不愿,却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怡亲王的身份与往日不同,现下已是大梁储君,神武帝恐怕凶多吉少,那时怡亲王便是大梁新君,文俊臣也不好让他太过难堪。
“既然千岁有命,微臣这便请公主入府一叙。”
过不多时,长和公主款款步入文俊臣内宅,并无其他侍从相伴。只是长和公主今日要见外人,脸上自然又笼上了一层轻纱。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文俊臣微微欠身,算是行过礼了,长和公主也不介意,文俊臣身份特殊,若是换做他人,长和公主必定不依。
“免了吧,本宫四处寻找太子殿下,听太子府中人说,太子来了文相府中,这才不请自来,冒昧之处,还请文相包涵。”
“公主殿下言重了,您千金之躯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微臣招待不周,还请公主见谅才是。”
怡亲王摇了摇头,他们这般客套下去,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皇姐,你急着寻我,可是有要紧事?”
“不错,梁自战已是反了,本宫不知太子殿下可是知晓此事?”
梁自战乃是瑞亲王名讳,只是长和公主已不再称他为二哥。
“什么?”
怡亲王吃了一惊,他刚刚才与文俊臣商议瑞亲王暗中调兵之事,没想到瑞亲王这么快就反了。
“公主殿下的消息可是属实?”
长和公主看了文俊臣一眼,“文相以为本宫会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要告诉你们。”长和公主顿了一顿,“据叛军传来的消息,父皇已经殁了。”
怡亲王瞪大双眼,他直直地看着长和公主,长和公主也不回避,就这么与他对视。文俊臣在一旁静默不语,三人好像泥塑一般,动也不动地站在当地。
“王爷!”
文俊臣第一个打破沉默,“我不信!”
怡亲王摇了摇头,“我不信,皇姐,他们是在造谣,你也不会相信的,是也不是?”
长和公主并未正面回答怡亲王的问题,“但梁自战造反已是事实,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对策?”
怡亲王恍若未闻,“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不信。”
看着怡亲王喃喃自语,失神落魄的样子,文俊臣唤了他好几声,却始终未有回应。长和公主不住冷笑,“这般模样当真是羞也羞死了,哪里还有半分像我梁氏子孙?”
“公主殿下言重了,太子殿下只是仓促之间难以接受罢了。陛下究竟如何,此事尚难断定,许是叛军故意造谣也未可知,只是眼下叛军势大,微臣还要与众位大臣商议应敌之策,公主殿下若无要紧事,还请早回吧。”
文俊臣竟是下了逐客令,长和公主回过头来,“文俊臣,莫非我并非父皇的子女?莫非我不是大梁的子民?为何我就不能留在此处,一同剿灭那些逆贼?”
文俊臣听长和公主如此说,非但不恼,反而深深鞠了一躬,“公主殿下如此说,微臣惭愧,只是公主殿下千金之体,还请多多规劝太子殿下,振作起来,共御叛贼。”
长和公主点了点头,“此事交与我便是,文相请早做准备,梁自战身后有几大世家撑腰,手下也是兵精粮足,不可小觑。”
文俊臣与长和公主一向政见不合,此刻倒是难能可贵,结成了统一联盟,倒是怡亲王一脸迷茫失措,竟是毫无往日的神采。
长和公主知道文俊臣要调兵遣将,也不干扰他,她扶着怡亲王出了文丞府邸,两人一道返回太子府中。
“来人,持我金牌令箭,速传这些人前来见我,一刻钟为限,有不到者,力斩不赦。”待怡亲王与长和公主走后,文俊臣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他早有准备,知道瑞亲王定然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罢了。
数条黑影闪了一闪就从文丞府邸消失,这些都是文俊臣豢养的死士,脚程极快,又擅长隐藏自己,平日里负责为文俊臣打探消息,传递军令。
“已是过去将近一日,倘若陛下安然无恙,此刻应该已是要返回花都了,至今未见,恐怕真如叛军所说,陛下已遭不测。”想起神武帝身亡,文俊臣也不禁老泪纵横。
只是眼下已容不得他继续悲伤,瑞亲王身后有世家作梗,此次叛乱恐怕早有预谋。神武帝在时,早就与文俊臣议起过此事,文俊臣也并非毫无防备。
文俊臣已有严令,果然仅仅一炷香时分,文丞府邸已是人头攒动,人群中不是朝中重臣,便是各营统帅,这些人都有同一个名字,文党。
当年以陈墨言为首的世家众人就曾以“文党”之名参了文俊臣一本,只是神武帝对此无动于衷,而且在他闭关期间,转而交托文俊臣监国。
数十年光景,“文党”已经壮大了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