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现在是2016年。”付聪小声说道,她终于从最初的震惊里缓了过来,许是这鬼后来就没再故意吓人,她也渐渐没那么害怕了。
不能怪付聪胆小,鬼物身上都有很重的阴气,白天还好,晚上阴气汇聚,如果活人离他们近了,就会受阴气影响,胆子再大,看到鬼也是下意识的害怕。
“什么?”眼镜鬼张着嘴,整个人都僵住了,“六、六年了?那、那我是,回不去了?”
我们点头,以前见过的灰心、白衫,都是浑浑噩噩的,连组织一句完整的话都难,可是眼前这个眼镜男,思路清晰,记忆完整,却让我有点同情了。
“你们,你们能不能帮我?”眼镜鬼看样子想哭,却根本哭不出来,“其实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能够看到我,也没人能跟我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办。刚才,不是我要吓你门,而是你们能看见我,也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的逃跑了。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我妈,我妈怎么办?我爸对我妈不好,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你或许,还没有死。”文字仔细盯着眼镜鬼,好像把他当成了研究对象。
我们都看向文字。
“你看似是鬼,可是只有二魂六魄,人一般是三魂七魄,如果不是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不是想分就能分开的,就算一时分开,也会因为互相吸引很快聚合起来,除非……”
“除非什么?”眼镜鬼问。
“除非你本不该死,只是这二魂六魄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另外的一魂一魄还被保存在身体里出不来,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也就是说,你现在可能仍然以植物人的形态活着,你的家人,一直没放弃。”文字咂嘴。
身为没有父母的人,我和她,都有点羡慕起眼前这个眼镜男了。
“啊,啊啊,”眼镜男如梦初醒,一连吐出几个啊,“一定是我妈,她在一直照顾我,能、能送我回去吗?六年,竟然过了六年。”
“带你离开这里不难,可你的身体在哪个医院?你妈妈的联系方式你还有吗?”文字问。
“我……”眼镜男迷惑了,“我家就在本市,我叫李念初,我妈妈,我妈妈的联系方式……我妈妈没有手机,我家很穷没有电话,不过我家住在洪胜路62号,当时正要拆迁……”
说到这儿,眼镜男闭嘴了,如果六年前就要拆迁,那现在一定已经拆迁完了,不仅他母亲,恐怕连街坊邻居都四散而去,这比没有电话糟糕多了。
“那边现在已经是华熙小区和洪胜公园了。”付聪说,语气里多了几分同情,她也是父母的独生女,知道一旦自己出事,父母会多难过。
眼镜男彻底不说话了,他无助的看着我们,又有深深的愧疚和不舍。
“这样吧,你现在这种状态,我不能轻易带你出去,一旦离开却找不到身体,你很可能会就此消散。我今晚去那边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有线索,明天晚上我们再过来。”文字说。
李念初浑浑噩噩的点头,“好,好,我等你们的消息。”
说完,我们一起出了医学楼,已经快九点了,路边亮起了路灯,来来往往的学生也不多了,还有几个喝醉的在摇摇晃晃的往寝室走。
文字说道:“我今晚有安排了,帮那小子找身体,你们找地方休息吧。”
“那边的人,会知道他的身体在哪吗?”
文字摇头,“不一定,其实我刚才说了个谎。”
“什么谎?”我和付聪问。
“他的三魂七魄之所以不能聚合是因为受到医学院地下什么东西的束缚,一旦他离开医学院,束缚解除,灵魂之间就会有感应,可以直接找到其他灵魂的。”
“那你为什么还……”我问。
“因为植物人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可能是他的灵魂被恶人控制了,一旦他离开,就会整个灵魂都被控制,还有可能,剩下那一魂一魄已经投胎,他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和下意识的灵魂结合,那他以后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可能的情况很多,我得去查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字走后我和付聪把谛方物送到了李然的寝室,李然住的是单间,连是室友都没有,谛方物住过去也很方便。
“不许动里面的东西,不许拆任何电器,睡一觉就好,就算你不需要睡觉,也给我老实坐着。”李然寝室楼下,我叮嘱谛方物,这个大妖对电器格外感兴趣,我真怕这一晚李然寝室里没来得及带走的电器都成了我可怜的电风扇那样。
“是,主人,我什么都不动。”谛方物说。
“那我走了,”我把手里的几瓶水给他,“你不会烧水,拿着吧。如果要洗澡,千万别用力掰龙头,如果掰断了很麻烦的,开窗户也是,不能太用力……”
谛方物笑着听我喋喋不休的嘱咐,倒是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等我说完了、说够了,才说道:“恭送主人。”
“你先去吧。”我指了指寝室楼。
谛方物点点头,就进去了。
我看着谛方物网寝室楼内走去,祈祷不要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他白衣、牛仔裤,变成了黑色的短发,跟这些大学生、研究生没有任何区别,就像一个大男孩。
活了万年,那是什么感觉呢?会经历多少沧桑巨变,看过多少世事变迁?认识多少人,拥有多少东西,经历多少次险象环生?他下意识的自称本座,到底拥有过多高的地位?然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