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程队长说:“我给刘月芬提这对象,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刘月芬的母亲着急地问:“是哪的?”
程队长说:“就是咱队的高志远……”
刘月芬的母亲一听,又是高志远,满脸的高兴立时蒙上了一层阴云。程队长早已料到她会如此,因为,他已知道潘木匠大叔和魏金花来一提到高志远就都碰了钉子,她一口回绝。他只当没看到,依然兴致勃勃地说:“高志远那可是勤劳能干,做啥像啥,心又灵手又巧,能文能武,要哪套有哪套……”
刘兴良也附和着说:“就是,那是个好孩子……”
刘月芬的母亲狠狠地剜了刘清良一眼,刘兴良便吓得不敢吱声了。
刘月芬的母亲说:“程队长,你不用夸那孩子,那孩子得说是百里挑一,这事儿潘木匠和魏金花都来提过,我没答应。不是相不中那孩子,是因为他家的成分。我给你实说吧,那孩子就是再好,就那成分,也得受压制……”
程队长也不等她说下去,就打断了她的话说:“你说得对,他做得再好,也和贫下中农不一样……”
刘月芬的母亲奇怪了,他怎么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呢?做为媒人是得想办法说服她这想法的……
刘月芬也觉得奇怪,能说会道的程队长怎么还让她妈给拐到沟里去了呢?
实际程队长是做足了功课的,他已想好她要提出来的问题,也想好了用什么办法去说服她,所以,他虽像是顺着她的想法去说,实际却是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他按照自己已想好的思路说下去:“这就像你还没到咱们队前,不也是因为那成分,整天受气吗?……”
刘月芬的母亲立即插嘴道:“就是嘛,还是队长明事理,我要不因为那成分受气,老老能再嫁人吗?所以说,志远那孩子再好,就那成分,我也不同意。我不能刚跳出火坑来,又把孩子推进火坑去。”
刘月芬听到这里,心想凉了,都说队长能说会道呢,也说不过她妈,这门婚事是没希望了!一股心酸的泪水又涌上眼里: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程队长又说道:“你能再嫁,跳出那苦海,可高志远就不那么幸运了,他得永远背着那成分,永远改变不了。那么他这一辈子再怎么做,事事都做得再好,也是改变不了他的成分的。……”
刘月芬的母亲说:“就是嘛,要不那孩子得说样样都是没挑的,配我们月芬是富富有余,要不是那成分,不用你们这么多人来说我,我也早同意了。”
程队长说:“刘婶,将心比心,你如果不嫁到这里来,还是原来那成分,处处受气,你希望不希望有人看得起你?”
“当然希望有人看得起了。”
“那这还不一样?现在我们如果都看不起高志远,他该是什么心情。”
刘月芬的母亲突然发现她被程队长拐跑了,上了他的贼船了。忙说:“那同情归同情,可也不能拿儿女的婚姻去同情啊。”
“不是因为同情,就让你同意刘月芬的婚姻,我只是说,人在低处我们都应该帮他一把,不应该再踩他一脚!社会在发展在变化,地富分子是阶级敌人,可他们的子女,都是生在新社会长在新社会,也没剥削过人压迫过人,和他们的父母是不一样的。我们国家的政策是‘有成分论,但不唯成分论’,‘地富子女都是我们团结的队象’,你来咱队这么些年了,你看谁歧视压制地富子女了?如果歧视压制,能让高志远教夜校吗?而且还成了县里的典型,过两天省里还要来开现场会呢,你说要是处处受压制,能这么受重用吗?……”
刘月芬的母亲想说:“那夜校是谁都不稀干的活才找的他”,可她觉得这话不能说,这有伤队长的面子,就只得听着。
刘月芬听程队长绕来绕去,把她妈绕住了,不觉心里窃喜。他真能说服她妈吗?……
程队长听她不再言辞激烈地反驳,以为他的话她听进去了,也心里窃喜,更有兴致地说下去:“地富子女就是成分不好,他们并没有受什么压制,你说在生产队劳动,不和贫下中农一样同工同酬吗?也没两样看待。再说了,这是你女儿的婚事,你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个好婆家,享一辈子福。可是,既然是你女儿的婚事,那也得问问你女儿是什么意见吧?……”
刘月芬的母亲立即打断他的话说:“这不用问她,我说了就算了。”
程队长笑着说:“你是为了女儿好,觉得这门婚事女儿幸福不了,所以不同意?”
“就是嘛。”
程队长笑了,说:“刘婶,我说句不当说的话,婚姻的事,谁也不能料得透。你就敢说她和高志远就不幸福,以后找个就能幸福?\"
“那不敢保,找一个成分好的,起码不受气。”
“不受气,就能幸福吗?咱队的李二虎两口子,都是好成分,可成天打架,三天两头闹着离婚,这能说幸福吗?婚姻幸福不幸福那在两个人的感情,就是成分好,如果两个人感情不好,也照样不幸福。我觉得,他们两个都勤劳能干,又都很孝顺,如果能在一起,小日子一定错不了的。我敢给刘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