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甘阳兄弟,我且先问一句话,”张大安端起炕头凭几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一抹嘴角说道:
“我带人寻了大半天,这巴州县城周围的村子都去过了,几个乱坟岗子也转到了,可符合那种体态的死……人一个都没有寻得,所以我得问问兄弟你,现做一具‘新鲜的’是否可以那厮可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接着张大安把今夜遇见小娘子棍子的事说了一遍,甘阳听完一拍大腿:“张兄办事果然缜密周到!你这可是行善啊,对这种恶人,多他们让活一天都是祸害!弄死就对了!”
一听甘阳此话,张大安大大松了口气,笑道:“甘阳兄弟神机妙算,我着实怕犯了什么忌讳,如此,我才放下心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只等那丘神绩的到来了。
话说废太子李贤夫妇这两个多月来除了没有什么自由以外,在生活上过的倒也无虞。
这囚禁之地就在巴州县衙不远的一处大宅院内,除了六个金吾卫在内宅看守之外,外宅还有十多个衙役,只是县令觉得如此兴师动众实在没有必要,加上衙门本来人手不足,没理会金吾卫带来的命令,就将衙役全都撤了,金吾卫们需要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金吾卫们对李贤这等王孙公子的遭遇也是见的多了,他们本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上司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但是绝不落井下石。
谁知道这李贤会不会东山再起?
所以在平日里,他们对废太子夫妇倒是客气有加,有时李贤提出在院外走走,他们也都应允,只要在视线之内,决不横加阻拦。
眼见到了二月初,这蜀地天气潮湿阴冷,李贤一连数日都是**上身,站在院内用拔凉的井水擦拭身体,到了初八这天,一大早,就见李贤光着膀子,端起一盆凉水,哗啦一声,从头到脚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几个穿着棉夹袄的金吾卫看的目瞪口呆,
“喂,李贤,如此这般,却是为了如何?”
李贤也不作答,只是微微一笑,可一旁的太子妃却红着双眼,一脸忧虑的样子。
太子这几日行为实在反常,从不主动说一句话,即便是问他,也顶多是看着太子妃,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忧郁,眼神空洞,似乎在看着远方。
尤其今天,一大早起床之后,他便心神不宁,除了不停的用凉水擦身,就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动不动,像是在聆听什么
太子妃不禁黯然伤神,躲在一旁悄悄落泪,曾几何时,自己仅离那皇后的宝座一步之遥,如今却落得如此光景,天堂地狱,连那布衣百姓都不如,丈夫如今行为怪异,难不成遭受如此打击,精神彻底垮了吗?
可是,自从到这巴州之后,他不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劝慰自己,说若是后半生都过这粗茶淡饭、隐姓埋名的平民生活也心满意足,荣华富贵和王孙贵族又能如何?还不是如过往云烟,倒头来一场梦幻一场空?
他劝得了别人,为何自己却无法解脱?
就在这时,几日不曾说话的李贤抱着湿漉漉的身体,附在妻子耳边轻声问道:“贤妻,今日我将受到召唤,定有那惊天爆竹响起,你若听见,一定不要忘了告诉我!”
几天不曾开口,一张口就是如此没由来的疯话,太子妃心头一紧,不禁“嘤嘤”哭泣了起来。
自从衙役撤走以后,六个金吾卫全都搬到了外宅,内宅只有李贤夫妇,方才就是因李贤今日没要求出门放风,觉得奇怪的金吾卫才过来一探究竟的,没想到正好看见他在往自己身上泼凉水。
到了午时,李贤甚至连饭都没心情吃,他手中端着碗,一动不动的怔在那里,心中却焦躁不安,
张大安此刻究竟在哪里?会不会被武后给抓住了?那甘阳说今日丘神绩就会来到这里,为何现在还听不到爆竹声?
我若是服用了那闭息丸,他们如何能进的这个宅子与我解药?万一进不来如何是好?那丘神绩会相信我是自杀吗?也许我就这么静悄悄的死了
心如乱麻的李贤扔下饭碗返回院中,端起水盆,又往身上泼了一盆凉水。
可是这次却是不小心,两只耳朵全都被灌进了水,李贤脑袋一时发懵,嗡嗡之响,他急忙侧着脑袋用手掏耳朵眼,就在这时,太子妃从屋里走了出来,对他说道:“夫君,外边真的有爆竹声在响起!”
“你说什么?”李贤听不大清楚。
“夫君,真的有人在外边放爆竹!”太子妃大声喊道!
这时李贤的耳朵终于正常了,听到太子妃的话,他激动万分:“娘子果真没有听错?是那爆竹声在响?”
太子妃连忙点头,她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丈夫说今日会受到爆竹声召唤,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噼啪---咚!”
爆竹声又炸响起来了,这次千真万确,李贤是清清楚楚听到了!
他一言不发,默默走进屋里,从一个隐蔽处摸出那个黑色葫芦**,倒出一粒药丸张口吞下,然后安静的躺在了床上
少顷,太子妃进屋,见丈夫躺在床上,心道他衣衫潮湿,如此岂能睡的安稳,于是过来要帮他更衣,不想却看到床上的黑色药品,她拿起来仔细一看,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起来!
“夫君呀,你就这么走了!撇下奴家一人,叫我如何是好!~”她不停的摇晃着李贤的身体,凄厉的哭声听的人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