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夕崖放下佛经,开始闭目吐纳天地灵气。
他的灵台清明到极点,暗中以那本《白月金蝉录》残书的内容为气机,继续推演卜算。
因为已经到了天机指向的地点,他在这里推演卜算起来,先前模糊不清的脉络更加清晰了一些。
胥真灵卜秘术施展之后,一道玄妙莫测的气机牵引他看向一个地方。
他知道这是灵狐坡,虽然无法看清具体位置,但他心里有着明确的预感。他坐下之前便以自身的青阳灵根感应过了这里的青木气息,之所以选择坐在这棵老树旁边,便是因为这棵老树有些不凡。
如果与这棵老树有关,他坐在近处推算,行事起来能更轻松一些。
他恍惚看到,在灵狐坡附近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有一团浓郁朦胧的青意一鼓一涨,青意周围弥漫着着浓烈的妖气,妖气浓烈却精纯,而且观之虽然隐约感觉到一阵凶煞袭来,但并没有血腥之意。
他再三感知,细致推演,可以确认:这是一只未曾滥杀,身上没有多少罪孽的大妖。
观其妖气,其本体修为应该在渊海八、九层境界,或者更高深一些,但不会达到仙台境界。因为妖气周围封锁着它的金黄颜色的清净佛光不到仙台境界的品阶。
养气、凝元、灵池、渊海、仙台……从凝元到渊海是修行者的三九境界,熬过三九境界之后,再得一缕仙缘,才有可能成功的从无尽渊海中升起一尊仙台。若用仙台境界的手段对付渊海境界的妖物,必定是轻松碾压的形势,不必像如今这样还要借助此地的灵脉来维持佛光的继续。
那道佛光显得十分单薄,看去晶莹剔透,像一只琉璃圆球,把妖气包裹着禁锢于其中。凶烈的妖气随着中心那团青意的一鼓一涨而冲击着佛光琉璃,时不时幻化成刀剑斧头长棍等各种形状。
佛光琉璃只剩清澈如水的单薄一层,似是随时都会被那凶烈的妖气冲破,却又坚韧得难以想象,给人一种“任尔雨打冰封雷霆电射,我自八风不动”的意味。
但实际上,它的确已经摇摇欲坠了……
机缘在妖还是在佛?
风夕崖仍是不能确定。
他来这里之前唯一能推演确定的事,就是他今日不会在这里遇到凶险。
风夕崖收回感应,精神上涌现一阵疲乏。
他道行虽在,此身修为却实在低得可怜,无法一直推演卜算下去。
休养精神有许多手段,风夕崖的手段非常独特。他的手段是绘符。
不是绘制那种耗费心神的高强符箓,而是绘制并不耗费精神,其中又蕴含着一丝清净韵味的低阶符箓。比如能够荡邪驱魔、震慑人心的“虎啸符”。他现在要绘制的就是“虎啸符”。在凝元境界修行者能够绘制的符箓中,“虎啸符”是寥寥几种威力会受到制符者的修行意境影响的符箓之一。
风夕崖此身也是学过制符的,只是不够精通,顶多能称得上熟练,但这已经够了。
他用符笔调着丹墨,然后抚平符纸,沉心守意,悬腕绘符,笔下法力没有丝毫断续停滞的地方。他准确的把握着分寸,控制着流露在符纸上的道意感悟,蜿蜒玄妙的纹箓在他手下轻易挥就。
绘制十七张“虎啸符”之后,本身真灵坚固,且又拥有罗汉舍利护佑的他,精神便已恢复。
他搁笔停下,取出佛经诵读经文,不疾不徐的读过三卷经文,再吐纳天地灵气修行和调养身心,暗中继续推演卜算。他仍是以《白月金蝉录》为气机,却蔓延到妖气金光,再往外窥探天机——
金虹湖底部发生了一些变故,南胜城靠近金虹湖,灵狐坡与金虹湖就隔着南胜城,便受到了金虹湖的影响。金虹湖底的变故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也推算不清,他只能确定,正是那里的变故引动了此地的灵脉,让灵狐坡的佛光缺少了一丝灵脉加持,被禁锢的妖物才会趁机冲击佛光,将佛光冲击出一道细微裂痕。虽说那处裂痕被佛光迅速弥补,但那里的佛光已然单薄了下来……
推演片刻,虽然天机朦胧,但他就在此处,还有《白月金蝉录》作为引子,心中便明白了些。
“原来如此。”风夕崖再次收回推演,眼眸幽深,神情平和,暗暗忖道,“以佛光禁锢这只大妖的人,其一身道行要高于我,而且此事显然非常隐秘,前世我才什么都推算不出。即便如今佛光动荡,如果我没有《白月金蝉录》的残本为气机,也无法顺藤摸瓜的感应到这里的妖气和佛光。”
风夕崖前世多次以《白月金蝉录》的残本为气机来推演它的后续功法而不得,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世上没有《白月金蝉录》的复本,也没有修行《白月金蝉录》的人,但那册残本上分明写着金蝉宗澄光。澄光自始至终跟随金蝉僧修行,在金蝉宗的地位必然不低,金蝉宗怎么会没有修行它的人?那就还有第二种可能,包括澄光在内,修行《白月金蝉录》的人都已经渊海升仙台。
仙台境界的强者已经不是渊海境界的道行能够接触到的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可见《白月金蝉录》的特殊。
但也正因为它的特殊,如果得不到它的后续功法,风夕崖便不会轻易决定修行它,最多拿它来旁观参考,否则日后找不到与它精义相近的功法继续修行,换功起来极为麻烦,只怕那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