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家人换上了素装,没人拎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要烧的纸钱,元宝。他们往南山走来,半路上,赵二老爹带着子孙也上了南山。

南山深广,草木高深。虽是初春,地上树上已经开始抽出绿芽。越往里走,不但没有寒意,却反倒有些温润的气息。

一般深山里,总因为阳光照射不充足,而比外界气温低上一些。可这里,树木竟比外界抽芽更早,绿色更浓。

走了小半个时辰,赵二老爹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这是你娘安排我们下葬的地方。”他对沈家兴说道。

沈家兴点点头,提起铁锹往前走去,这里荒草已经覆盖了坟头,分不清楚那些是石头,那些是坟地。看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我记得你娘刚死那几年,你爹还来过几次,后来有了蒋氏,你爹就再也没有来过。”赵二老爹有些唏嘘,“前几年我身子骨还行,就过来看看,清理清理,这几年,我这老寒腿走到这里已经···”他没有说完,恨恨的锤了锤自己的腿。

“爹!”赵二赶忙拦着,“我家兴哥心里知道,咱不说了,好吧!”

赵二老爹点点头,靠在一处树下休息,赵二拎着铁锹和沈家兴沈贺一起清理坟地。

沈如几人也没有休息,他们将周围的杂草拔一拔,清理出一片平地。再将带来的供品,纸钱悉数摆放整齐。

王氏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圈的边缘一部分没有合拢,这个口正好冲着坟地。

这是这里的规矩,如果在坟前烧纸,就要画圆,圆不能闭合,开口的部分朝着坟地,如果不能赶回老家,要在十字路口烧纸,在地上画十字,然后将纸放在十字上,嘴里念着祖先的名字,让他来取钱。

沈如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不过,她举得这都是思念先祖的方法,即使迷信也并没有什么。

王氏已经在圆圈里码好了一沓纸,沈家兴几人已经将坟地清理干净了。

沈如发现坟地后面还有两个坟头,微微呈现一前一后的样子,“爹,那两个坟头是谁?”如果不是亲人应该不会葬在一起。

而且,这里是沈家兴家的坟地,别家人也不会将自己的坟地葬在这里。这是这里人的规矩。

赵二老爹站起身来,“家兴啊,你娘她没有跟我们多说,就只说让我们葬在这里,她要陪着自己的恩人。”他上前几步,“后来我们猜测,这两个坟头,估计是你亲爹娘的。我依稀记得,你娘曾经跟子昌她娘说过,她跟着沈家,并照顾你,都是因为沈家的大恩!”

话刚说完,沈家兴已经跪在了坟前,“娘,儿子不孝,没有奉养过您,还让您给儿子劳心。您虽不是儿子亲娘,可您的养育,儿子铭记。”他重重的磕了个头。

然后饶过坟地,沈家兴跪在那两个坟前,“不知您是不是我的亲爹娘,可既然对我娘有大恩,小子在这里给您磕头了。”沈家兴又拜了三拜。

王氏在沈家兴磕头时,便将圈里的纸钱点燃了,纸钱烧尽的粉末顺着风,旋转了飘远了。

随后,沈家兴又给坟地周围清理了清理,大家起身就要离开。

沈如一扭头,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她纳闷的皱了皱眉,总觉得那背影像极了刘老头。不过,她没有声张,跟着大家下山了。

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前路有声音,抬眼看去,一行人正在往山上来。

来人皆是白色衣衫,整齐划一,每人手里都拿着东西,看来是一个大家族要来上坟。

沈家兴几人立刻停靠在一旁,给前行人让路。

沈如则是黑眸猛地一缩,立刻地下了头。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敲了几遍了,“他?怎么会是他?”

前行人已经走到眼前,领头人并没有急切的往前走,而且停了下来,他打量了一眼前面的路,他身边一人走到沈家兴几人面前,问道:“这位乡亲,可是到山上上坟的?”

沈家兴作揖回道:“正是!”

“那前方是否有一条岔路,一条往了深山里去?”

“是。一条往了深山,一条往了东。往东的那一条会从另一处下山。那边就有些远了,而且不好走,多是石头。”

那人点了点头,道谢后回复主人去了。

在他们谈话期间,沈如已经发现了那人的眼神,他有意无意的瞥了沈如几眼,显然已经认出了沈如。而且,他也发现沈如已经认出了他。

话已问完,再留下去就有些突兀了,沈如推了推沈家兴,一家人福了福就要起身离去。

刚才问话的人说道:“乡亲慢走,我们第一次回乡祭祖,前路不甚明朗,不知可否麻烦老乡给指一指路。”

沈如听着这借口,几乎要笑出来,她立刻抬起手掩了掩嘴角。可这动作还是被男子发现了,他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说道:“子诺,怎可如此烦劳老乡,我们走吧。”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但沈如知道,男子有些生气。

问话人名叫子诺,他瞬间一愣,立刻恢复过来,“抱歉了老乡,是在下唐突了。”说完招呼身后的人,往前赶路了。

沈如看着男子的背影,忍着笑,跟着家人离开了。

沈叶看沈如笑的隐秘,推了推她,“如儿,你为何如此发笑?”

“没啥,就是觉得那人可笑,姐,你没看到?”

“我?”沈叶低头,“这里这么多男子,我只顾低着头,根本没看到什么。”沈叶看向沈如的眼神有些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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