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楚谣连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凝重道, “崔家想与我们楚家联姻?”
明衡好奇道:“你何故如此惊讶?你父亲近来不是一直在给阿谣议亲的么。这已不是三年前了,朝中多数人更看好楚党。还不仅崔家有意愿, 只不过目前来看崔家门第最高。”
“难怪爹近来心烦。”大概是愁着不知道将她嫁给谁了, 楚谣捏着眉心, “正是门第太高, 我……妹妹有残疾, 哪里配得起。”
“崔辰没有袭爵资格, 而且运气又差,我还觉得他配不上阿谣呢。”明衡拢着手笑道,“阿谣将满二十,再不嫁是真不易嫁了。等她亲事说定,就该轮到你, 娶儿媳不同于嫁女儿,你的亲事你父亲更愁, 但你兄妹俩的确都该成家了,拖不得。”
“成家?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憋闷的透不过气, 楚谣烦躁的将侧窗一把拉开。
崔辰骑马伴在一侧, 立刻躬身问:“殿下,可有事吩咐微臣?”
明衡笑着道:“孤没事。”
感觉崔辰又盯着自己打量, 楚谣忙将窗子阖上了。
……
崔辰身边的百户官靠近他低声道:“大人,怎么样?”
“原来真有男生女相。”崔辰常听人说起, 却觉得男人再怎么长, 也长不成女人的样子, 可楚箫柳眉檀口芙蓉面,若是穿起女装来,京中多半以美貌自诩的美人都得掩面羞愧。
“有关楚小姐美貌的传言,应不是夸张。”
崔辰却摇摇头,脸上流露出忧色,也低声道:“相貌倒是其次,楚小姐身有残疾,这类人多半性格奇怪。何况娶妻求贤,我听闻她一不会管家二不通女红,整日里只知道吃吃睡睡,怕是个娇奢懒怠之流,绝非良配。”
……
殊不知在楚谣心中,这崔辰倒算是一个良配,奈何是以前。
现如今她心有所属,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正心烦着,忽地想到一件事情,神情慢慢变得古怪起来。
她不知情,寇凛肯定早就知道了。
再一想今夜的计划,利用太子失踪让崔辰去搜定国公府,这不是明摆着坑他吗?
将太子搞丢了,即使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崔辰依然难逃失职之责,注定得倒霉。至于倒霉程度,则得看寇凛的意思。
而袁首辅为了给崔家一个警告,肯定会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崔家怕是要焦头烂额。
她与崔辰这门亲事,八成是没有下文的。
楚谣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寇凛要铲除“影”,一定有着许多计策,却偏偏挑选了这一个,就是想着顺手将崔辰一并给收拾了。
还让她来当帮凶,亲手搅黄自己的婚事,简直坏透了。
但如今万事俱备,楚谣已无退路,幸好以崔辰的身份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不然她定会良心不安。
……
马车抵达定国公府时,明衡身边的宦官高呼了一声。
楚谣随着太子下了马车,如个侍从一般跟在他身后,太子妃也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被宫婢嬷嬷拥着走上前来,与太子比肩而立。
这还是楚谣第一次见到太子妃,姿颜姝丽,眉眼如画,与透着书生气息的明衡从外表上看倒是极为般配的一对璧人。
宋家人早已接到消息,在府门外齐齐躬身行礼,恭敬请安。
楚谣趁着他们垂首时肆无忌惮的望过去,定国公宋锡与当今太后是兄妹,以他的辈分并未出来迎接太子,故而站在首位的是宋锡长子宋亦澜,也就是那位肺痨世子。
占着世子名头,因缠绵病榻,宋亦澜在朝中并无一官半职。楚谣仔细看他,快五十的人了,恶疾缠身二十来年,除了面色苍白之外,与正常人无异。
膝下有三个孩子,长子宋世韬在外戍边,是他得病前生的。病后又得了两个女儿,分别是太子妃和宋七小姐。
这“影”里的巫医果然好手段,可一想起宋亦澜吃的药是用什么做的引子,楚谣便脊背发寒。
站位上略矮宋亦澜半个身子的,便是宋锡次子宋亦枫,虽不袭爵,却是中军大都督,掌握京城周围几个省的军权,真正的位高权重。
宋亦枫妻妾成群,倒是有五个嫡子。除了刚调回京、此时站在他身后的金吾卫指挥使宋世钧,其余四个也全在外戍边。
据说,这都是宋锡的意思。孙子们一满十六,立刻被他从京城踢去边境,一年只准他们回京探亲一次。
怕他们养出一身富贵病,也怕他们在京中结党。
明衡说出“免礼”之后,楚谣立刻收回目光,微微垂首。
她跟随明衡进入定国公府,此时距离寿宴开始尚有一段距离,宾客们多半是些武将,不守太多繁文缛节,给太子请过安后,三三两两的,或在花园,或在花厅闲聊等待。
宋家女眷都在后宅,太子妃便也去了后宅。
明衡则坐在偏厅里喝酒,由宋世钧作陪。
楚谣在右下坐着,虞清将礼单处理好之后,被宋府的侍女领了过来,垂首站在楚谣身后。
“崔兄不坐下一起喝两杯?”宋世钧看向守着太子寸步不离的崔辰。
“公务在身,不敢轻怠。”崔辰站的像是一棵树,只略略点头。
宋世钧也就不勉强了,举杯看向楚谣:“上次见到楚兄,我记得是在红袖招,你是跟着寇指挥使去的。”又叹口气,“世事难料,这才多久的功夫,寇指挥使如今竟身在刑部大牢。”
楚谣也举了下酒杯,并不喝,附和道:“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