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哪怕醉了,也记得去德王府的路,摇摇晃晃间竟也走到了德王府。
因为,德王府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处了。
侍卫们跑到他前头,给他开门。刘靖停了脚步,歪斜着身子站着,就这么短短一刻间,他又喝完一罐,至此,所有的酒都已经尽了。
刘靖此时醉得迷糊,侍卫准备搀扶着他回房歇下。刘靖却一把推开,撒腿跑了起来。侍卫也没想他醉得那样竟然还有力气,吆呼着其他人也跟上。
风从刘靖的耳旁刮过,带走不少从胸膛冒出的热量,可脸上的绯红依旧存在。
他在一处院子停下,院子十分漂亮,草木竞相生长。
他面对着宅子,这一刻,他竟站得笔直,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他开口,酒香味就从口齿间涌出,他说:“楼姑娘,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随后他就像疯了一样,他也确实是疯了,不断地说着。
最后,竟然因为绷得太用力,摔倒在地。刘靖就爬着,坐到门口的石阶上。石缝中生长出一朵红色的细小花朵,他怜惜地抚摸着,声音却弱小了几分,“我喜欢你。”
今夜,那个男人不在。刘靖不知道这是他的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总之,接着酒精的麻痹作用后,他就想这么干了。想要说出来,想要告诉她,不管她听没听见,就是想要说出来。
哪怕明明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从不会如此放纵,如此没有理智。但是,今夜就算了吧,今夜,他没有理智。
太多的原因,让他今天醉得一塌糊涂。他的身体醉了,他也醉在了美梦里,梦里有他喜欢的一切。有母后,也有她。她们如此的美丽。
“可是……你还是要走。”
哪怕我如何再怎么言明我有多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你也不会为这份喜欢所感触,说不定还会害怕。
但是,如果你有那么一瞬的颤动,我也会无比的高兴。我就能骗自己说,你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喜欢我,只是程度还不够。
我不愿强求,更不愿强迫。我只想让你舒适的选择,选择你如意的。可是我是个胆小鬼,我没有你认为的那样有气魄,我只能半夜偷偷地说,因为我甚至都不敢直视你那美丽的双眼,它让我沉沦。
我也忘记何时心不见了,竟然到如此地步才发觉。但是,我知道,我绝不会第二次开口了。
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如同母后期盼的那样,也如同你期盼的那样。
泪水悄悄滑过脸颊,留下泪痕。啪嗒掉落在红色花瓣上,花朵抖了抖,泪水滚落到地,成为它的养分。
他也如他成年当日那个男人一样,哭得狼狈不堪。
楼若棠听到了吗?
她听到了。她一向睡眠浅,尤其今日季晔不在,竟然让她无法安睡。吹了灯,在床榻上坐着,思绪也不知道飘去了那里,一时也不知道已是半夜。
直到脚步声传入耳,她才回神,警惕地看着外头。脚步声并不规律,时轻时重,有时间隔也很长。她想,这个人的走路姿势一定很奇怪。
接着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可这声音比平日里的清冷、威严又多了几分缠绵。
“楼姑娘,我喜欢你。”这个男人说。
楼若棠一怔,她听见了,确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份感情穿透门板扑面而来,浓烈地将她包围,她快要窒息。她脑内闪过无数画面,有初次相见就把她捆住地;也有她初次踏进他的书房,他高高在上俯视她的;也有他在蜀中从容淡定地指挥百官的……可她从未发觉。
所有画面,最后定格在了繁星夜空下,燃烧的篝火旁,他递来的一包桂花糕。
楼若棠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潜意识直接给她做了决定——当作没听见;当作不知道;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这样,她就不再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