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顾芊芊与宋青舟相谈甚欢。
……
未时过后,太阳西斜,有货郎挑着担子在巷子里走街串户,一前一后两个大箱,被结实的手臂抓着绑绳,就像挑水一般。
春秀挎着竹篮从小院出来,听见货郎叫卖,想起常大娘让她买些缝衣的棉线回来,便跟了上去。她有事要出门,又怕出来时间太长不妥,这会儿把棉线买到也能省些功夫。
“大叔,有棉线卖吗?”
“有,有,我给你拿。”
春秀数好铜钱递了过去,随手将棉线收起,这片刻的功夫,竹篮里的什么东西刺了下货郎的眼,他眯起眼睛待要细看,竹篮却又被盖上。
“姑娘,这是上哪啊?”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货郎随口问了句。
春秀笑道:“出去买东西。”
巷子口,原本弓着身的货郎伸直腰背,脸上憨厚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双眼睛紧紧盯在孙春秀背后。池家寨已在京城盘桓数日,没想到今日有了线索。人来人往的街上,有人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孙春秀。
几条街外,一间不起眼的米行。
春秀抬头打量铺子,见与那人描述的一般无二又看了看四周,才壮着胆子走进去。她先是说买米,趁着伙计为她称量时,用闽语说了句行话。她十分谨慎,等伙计回应后拿出块一模一样的令牌,才将自己身上的也拿出来。随后,她从袖中掏出纸条放在柜上便走了。
……
是夜,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月亮,让夜色更加深沉,不间断的蝉鸣更是吵得人心烦意乱。
春秀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那人说,要离京了,不用再受胁制本该高兴的,却不知为何这般心绪不宁。夏夜闷热,她身上起了薄汗,只好翻身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取出枕头下的匣子。指腹间抚摸着发簪的梅花纹路,些许的微凉让她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嘎嗒嘎嗒……极轻的响动,静坐中的孙春秀看向头顶的屋梁,以为是野猫窜到了房上,却不料,墙上忽闪过好几道人影。她陡然一惊,捂住嘴,轻轻挨到了窗根下,看见黑衣人在小院里四散而开,然后亦有人到了她的房前。一截很细的麦杆儿刺破纸窗,便有迷烟冒了出来。
孙春秀哪里遇过这等事,早被吓得慌了神,惊惧中只能缓缓往床角退,等看见烟雾渐多,才想起用被褥掩住口鼻……被褥被她攥得皱成一团,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房门,只见有人用刀一点点挪着门闩,慌乱中,春秀抓起银簪握在手里。
破门的一瞬,啊——地惨叫传来,有人被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池老五,别来无恙!”唐肃一掌拍出,将池家寨喽啰的尸体送到池老五脚下。
池老五满面阴狠,不屑道:“你好歹也是聚海帮的一堂之主,贪生怕死躲在此处岂不丢人!识相的,把货交出来,让你死的痛快些!”
“背后伤人还敢大言不惭,有本事,自己拿!”
拳脚相接、刀光剑影……唐肃被围在池家寨的网阵中,他有伤在身尚不是池老五的对手,又如何对付得了其他人。原本快好的刀伤又开了口子,此时鲜血直流。
“唐肃,我池老五再问一次,货在哪儿!”
“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自己拿!”
唐肃本已体力不支,又猛地刺出一剑,池老五快速闪躲,以刀相挡振开他半步,随后一记重拳直击他胸口——唐肃撞在东厢的门框上,胸中翻腾,一口血噗地吐出来。
“受死吧!”长刀猛地砍下。
“小心!”斜刺里突然冒出个人挡在唐肃身前。
池老五顿觉肩上吃痛,手腕一歪,长刀刺入了那人的肋骨之间。他看了眼肩头,咒骂道:“臭娘们,真他妈晦气!”嚯地将刀□□。白刀进红刀出,那撕裂的疼痛立时让身前的人犹如残叶摇摇欲坠。
“池老五,我宰了你!”
唐肃赤红着双眼,猛砍数剑,见池老五躲避,趁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他重伤在身,却使出全力抱着昏迷的春秀掠上屋顶,然后一路急行,向着威远镖局的方向而去。
“追!”池老五抹了抹嘴角的血,一声令下,池家寨的人紧随其后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