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当黑色信鸦穿越冬季的冰雨风暴,浑身浴血地从帝国首府海勒斯将父亲弗朗索瓦的死讯传到拉罗地区的维克多家族时,年仅八岁的费迪南并没有特别的伤心难过。母亲苏珊娜安表现得也很平静,只是默默地写信,寄给远在卢森堡公国的父亲兰德斯 伊耿,只有哥哥阿尔封斯伤心了足足一个月。
他的记忆中,父亲是个遥远而模糊的身影。弗朗索瓦在家的时间很少,更多的时候他都呆在海勒斯的王宫里,穿梭游走于各大贵族之间,在宴会上,偶然在家的时候,拉罗的城堡也十分热闹,临近的领主们都踏破了门槛,费迪南很少有机会和父亲独处,更没有机会受到来自父亲的言传身教。
当父亲带着哥哥阿尔封斯四处出席宴会,与贵族们打交道时,老实说,费迪南的心里是有些羡慕的,当父亲和哥哥同贵族们在拉罗城堡里觥筹交错时,他经常会偷偷的扒开卧室的门,看着城堡大厅溢出的璀璨烛光,竖琴、哨笛和手摇铃等乐器弹奏出来的美妙乐音以及盘盏碰撞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费迪南想要跑出去凑凑热闹,但最终都会被叔叔加雷斯或者是母亲苏珊娜捉回来。最后费迪南只能孤独地躺在冰冷的床上,热切的心逐渐冷却。仅有的一次全家出行,是国王亨利四世将恩宠于维克多家族,令弗朗索瓦将全家接到国王在望风港所建立的深河庄园,与国王一家一起避暑。
那是他第一次离开拉罗地区,望风港蔚蓝天穹覆盖下的无垠碧海,海面升腾的彩色焰火,沿途中所见到嬉闹玩耍的孩童,没有昨日和明天的流浪汉和窃贼,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贫民等等,都深深扎根在他的童年记忆里。
所幸的是,他的母亲依然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她会为他讲上古世纪栖息在森林中的精灵传说,为他讲述驾长船渡狭海而来的英雄先民们如何联合原住民与精灵们浴血奋战,将精灵驱赶至遥远海外的阴影之地,讲述如今大陆光明教会与圣辉十字军的起源,讲述大陆历史中英雄先驱们的辉煌事迹,她为费迪南选购书籍,传授知识。
即便如此,随着费迪南年纪渐长,那些孤独的记忆被岁月如潮水般冲刷而去,如今留在脑海里的,多是父亲高大而令人安心的背影、温暖的手掌和智慧的话语,如晶莹的贝壳般留在记忆的沙滩上,帮助他变得成熟而睿智。每次回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费迪南总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被抽空了一块,窒息般的难过将他淹没。直到后来通过苏珊娜的多方调查才得知,父亲并非死亡,而是在地牢中忽然失踪了,这份该死的秘密藏在圣埃蒂安的王室中,旁人无从得知。
布里埃尔老爷是父亲弗朗索瓦的远房亲戚,他对拉罗堡一直垂涎三尺,时不时从遥远的马赛地区赶来。起初他尚知廉耻,以慰问探望之名前来,随着弗朗索瓦的名字逐渐被淡忘,他的气焰愈发嚣张,他抢走了拉罗堡里值钱的珠宝,甚至从费迪南的脖子间强行掠走弗朗索瓦送给费迪南的翡翠吊坠,那是父亲送给费迪南的生日礼物,他甚至还强占了拉罗堡中两个漂亮的侍女,他还记得那两名侍女的名字,多丽亚和雪莉,她们都是被父亲收养的孤儿,是陪伴费迪南童年生活最亲切的姐姐,同时还是新神的虔诚信徒。被布里埃尔侮辱后,她们羞耻地认为自己双腿间的清白已被玷污,不配侍奉新神,便先后在绝望中投河自尽。
布里埃尔坐在大厅的主座上,得意地说:“哟,这下没人抢我的位子啦,过不了多久,这片地区都会是我的”他脸上的笑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你们这一家,除了女人就只有小孩子,还想和我抢地盘吗?我看教狼和狗一起跳舞都比这容易得多”。
说罢,布里埃尔老爷和他带来的狗腿骑士们一齐大笑。“红脸狗”布里埃尔老爷,布里埃尔老爷的脸红的跟猪血一样,长着一撮涂了黄油似的八字胡,他的鼻子和狗一样灵敏,只要让他闻到哪里有便宜可占,他就奔向哪里,然后用力撕咬,不咬下一块肉决不罢休,“狗腿骑士”费迪南亦是私底下给布里埃尔老爷的侍卫们的称呼,母亲苏珊娜也很是赞同,因为布里埃尔老爷要去哪里,他们就紧紧跟随奔赴,欺压善良的平民,老实的庄稼人,抢夺穷人家的漂亮女儿。
费迪南的碧蓝的瞳孔里闪烁着淡淡的怒火:“大人,您总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美妙了,但事实往往不会像梦境般圆满。”
“是吗?”布里埃尔老爷收起微笑:“那你拿什么来抵抗我呢?”他指了指站在他腰间的佩剑,然后又指了指伊莉雅:“用你的这把玩具剑,还是用这个捡来的野种呢?”说完,他放肆地捶打着餐桌,捧腹大笑,酒杯和餐盘随之发出叮叮咚咚的碰撞声。
伊莉雅脸色一变,费迪南按住她因怒极而不住颤抖的手,温柔地安抚她。然后他冷着脸走到他的跟前,布里埃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依然在肆意地大笑着。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尖锐的笑声戛然而止。费迪南咬着嘴唇,一字一顿地道:“红脸狗老爷,您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您的家人蒙羞,让诸神诅咒,你真该被拔出舌头,剁掉双脚,然后拿去喂狗”深切的恨意从他的每一个齿缝间迸射而出。
布里埃尔猪血般的脸色红上加红,几乎要滴出紫血。他的眼睛因吃惊和愤怒而睁大,狗腿子骑士们纷纷伸手拔剑,但这里毕竟仍然隶属于维克多家族,忠心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