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夜来的很快,太阳不久前还斜斜的挂在西边的天上,一个不留神,再回头搜寻时,他便已然没了踪影。
厚重的云层不时的从头顶飘过,低低沉沉的,掩的那繁星和明月时有时无,让人的心都不觉得有些不安宁。
吴欣欣扭头看了一眼火把点点的营地,轻轻抚了抚胳膊上被海风吹起的鸡皮疙瘩,看了看几近满圆的明月,估摸着这里的季节怕是到了初秋。
不然正午和夜间不会有如此大的温差。
吴欣欣半个身子泡在水里,俯身掬了捧海水泼在脸上,强迫自己精神一些。
她刚要起跳抓住顶部的栏杆,突然想到那个已经安静了许久的书生,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那书生仍是一副死灰的面向,毫无生机的眼睛空洞的瞪着,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木笼边缘,大半个身子浸在海水中,他却毫无所觉。
吴欣欣一时间有些哀伤,当初,刚刚知道爸爸去世的消息时的自己,恐怕也是这副模样吧。
这样的心伤是没有办法用言语开解的,也是不需要其他人的安慰的,这样的心伤,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然后消化,吸收。
吴欣欣转过身来,只是片刻的悲伤和对往昔的回忆,便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注意力,她现在可没有时间沉迷过去的美好,也没有时间再次品尝对于死亡的悲伤,更没有闲情雅致去关心可怜别人,毕竟,她自己的小命还一直悬在线上。
用力的搓了搓手心,吴欣欣一个轻松的跳跃,双手又一次牢牢的抓住了木笼的顶端。
呼吸吐纳,起身入水,一下又一下,吴欣欣毫不松懈的锻炼着自己的体力。
“你,在做什么?”
吴欣欣正在咬牙坚持,准备完成最后一组引体向上,身边传来了书生虚弱又好奇的声音。
“锻……炼……啊!呼——”
吴欣欣咬牙说完,一个漂亮的收尾,跳回了水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只是片刻的调整,便又开始了新的一组深蹲练习。
“锻炼?姑娘这样的法子,倒是新奇的很。只是,又有何用……”
书生说着,仰面看着天上的明月,喃喃道:
“平日里,父亲母亲总是叮嘱我,莫要总是坐在桌前读书,不时也要起身走走,随他们出海看看,可我一直不曾放在心里。
本想着考了功名哪里还用得着日夜劳作,连带着父亲母亲也可随我享些清福,便从来不曾想过要锻炼什么身体。
只是这次出门才知道,家中百般好,出门一时难,没个强健的身子,终究是不成的。若不是我因体弱,在到达锦梁城的当天便因着旅途奔波而生了大病,也不至于耽误了赶考的时辰而遗憾落榜。”
吴欣欣一边平视着远处的大海有节奏,有力度的做着练习,一边接话道:
“原来……你是因为缺考落榜的啊,呼——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呼——才学不够呢,看来,你倒不是我以为的草包书生。”
书生面上一红,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犹豫半晌,终于结结巴巴的说道:
“姑娘,当真直爽的很。”
“呼——我这个人说话直,你别介意。”
吴欣欣歪头冲着书生一笑,自己的运动却没有半分的懈怠。
“已然是将死之人了,又有何怪。”
书生挤出一丝苦笑,仍是看着天上的明月,继续道:
“原本想着中秋前能到家,陪着父亲母亲共赏海上明月,不成想,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世事难料,这也是没有办法……对了,还有几天中秋?”
吴欣欣做完了十组深蹲起,轻轻的在水中交替着抖着消退放松,转身向着那书生询问。
“明日便是十五了。”
吴欣欣看着头顶那轮又被厚重云彩遮住的明月,了然的点了点头,分步而立,举臂胸前,对着空无一人的木栏开始了搏击练习。
书生更加诧异的盯着吴欣欣那古怪的动作和招式,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吴欣欣抢了先:
“说起来,我倒是有事请教。你去考科举,一定知道现在皇帝多大了吧?”
吴欣欣眼珠一转,将头向着书生的方向点了点,貌似随意的问了出来。
吴欣欣刚刚发现,直到此刻,那书生一直抬起的头才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略一思索,吴欣欣便反应过来。
自己自制的简易小背心将整个后背暴露了一大半,难怪他一直不自在的仰着头。
吴欣欣心中暗笑那书生的迂腐和教条,一边偷眼观察那书生的反应。
看到他诧异的神情,继续不经意的说道:
“我就是好奇啊,皇上都多大了,怎么还选妃呢?!”
书生眼中的诧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艳羡。
“今年冬日皇上生辰时,怕是就要不惑了吧~”
书生说着,抬眼看了看吴欣欣,继续道:
“华夏的皇帝和我们这里毕竟是不同的。”
吴欣欣一愣,心中疑问丛生,什么叫华夏的皇帝,什么又叫我们这里,难道还不是一个国家么?
吴欣欣心中琢磨着,却又不知应该如何不着痕迹的问出口,只能焦急的期盼着那书生能多说些。
“看你样貌应该比我小上很多,儿时的事怕是记不清了吧。”
吴欣欣心中窃喜,自己20岁的年纪到了古代可不是什么年轻人了,竟然还有人说她看着小,她自然开心的很。又听那书生的语气,估摸着是想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