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九被强制带到了杨家的帐里,杨阁老一见她便亲切地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啊!”
老人扶着龙头杖,笑眯眯地瞧着她,一脸的欣慰与慈爱,让她瞬间想起了前世的爷爷。
原本抵触的心立时便消除了大半,拱手对他道:“承老相助。”
她深深地鞠躬。
杨阁老扶起她双手:“不必言谢,要说恩情,是你先于我杨家有恩,我回报你是应该的。今日元宵佳节,陪我老头子喝点酒吧。”
他揽着她进去。
束九抬手轻扶他,嘴上却道:“阁老陪您看灯是可以的,但喝酒就免了,我素来不胜酒力,吃了恐怕是要闹笑话的。”
“跟个女人一样,不像个男子汉!”杨天翔在一旁嗤之以鼻。
束九给了他一个白眼,若不是杨阁老在这儿她肯定会以牙还牙。
“不可胡说!”严阁老瞪了眼杨天翔,对束九道,“就喝一点,就一点点。我杨家的酒不醉人的。”
盛情难却,束九点头应承。
在案席间落座,束九便听外头传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杨阁老可在?”
杨阁老似乎听出了来人的声音,脸色一变急忙迎了出去,很快便带了个人进来。
此人便是尚于。
束九低着头,尽量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谁知,尚于与杨阁老寒暄了两句,就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不是刑部侍郎吗,咱家特意过来寻你的。”
束九无奈何,装不下去了只能抬头,嘿嘿一笑:“尚总管找我何事?”
“陛下宣你进宫呢。”尚于道。
杨阁老一听献帝相请,颇有些失望,对束九道:“看来我只能改天请你喝酒了。”
尚于笑道:“有的是机会。”又看向束九,“随咱家去吧。”
束九却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劳烦尚总管回去禀报陛下,我喝多了酒,恐有失仪态,不宜面君。”
尚于面色瞬时尴尬。
就连杨阁老面色都严肃了,她方才明明一口酒都没喝,怎的说喝醉了,她对陛下怎的竟敢这般态度?
尚于苦道:“大人,你就随咱家去吧,陛下吩咐了咱家务必将您唤去,您若是不去,陛下便要怪罪咱家了。”
他惨兮兮的模样,换做平时束九一定会被打动,可是今天她实在不愿意进宫,只想自在一些。
她将杯中酒喝尽,意犹未尽道:“严阁老家的酒滋味太好,绊住了我的脚,实在是走不动了,还请陛下见谅。他若罚怪罪于你,你便告诉我,下次我替你讨个公道,如何?”
尚于惧得拂尘差点掉了,这话他哪儿敢说呀?那不是找死嘛!
他没奈何,只得告退,准备回去接受献帝的怒火。
杨阁老看着束九,若有所思道:“你当真是喜爱我这儿的好酒?”
“自然是。”束九举杯对他一晃。
杨阁老摸着白胡子,哈哈大笑:“老夫没有看错人,果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连欺君都不怕,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怕的呢?
“陛下,奴才该死,没有请来娘娘。”尚于回去按原话禀报,至于什么替他讨公道的话那是绝对不敢说的。
他心一横,已经做好了接受怒火的准备。
然而献帝却道:“罢了,她这是跟朕赌气呢。”
他靠在栏杆上,夜风吹动他发丝,满城灯火里缕缕清晰。
他的手扣在墙垛上,纤长的十指白而优雅。一双眸子定定地望着束九那边,华灯璀璨里,专注而温柔。
在他身后,魏清影也是这般眼神看着他,
那般的专注,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一人。
却都是求而不得罢了。
风渐大,献帝的唇褪了些色泽。
他五指在墙垛上敲了敲,道:“什么时辰了,该把灯王放出去了吧?”
尚于答道:“正是啊,陛下。”
“陛下,不如臣妾陪您一起放吧?”魏清影打着胆子走上前。
“不必。”献帝看都没看她,手向后一招,四个小太监便把灯王抬了出来。
他握住了挂绳,手顿了一瞬:“今年该点个什么彩头呢?”
魏清影道:“还不就如往年一样,金银器皿,或者珍珠玛瑙。”
献帝不置可否,眼神悠悠地向杨家大帐望了一眼,朗声道:“拿笔来。”
几杯酒下肚,束九渐渐有些醉了。
但她还保持着清醒,杨家又不是什么亲近之处,便不肯再喝。
“不是喜爱老夫的酒吗,再喝一杯吧?”杨阁老劝道。
束九摆手:“我说过自己不胜酒力,到时候露出醉态就不好了。”
“那便罢了。”杨阁老放下杯子,看了一眼远远坐着的杨天翔,问道,“其实今日请大人来,还有一事想问询,不知大人对我这不成器的孙儿如何看待?”
“祖父!”杨天翔不喜他如此这般在束九面前提自己。
束九也一时不知反应,杨阁老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她没说话,杨阁老却笑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又生性高傲,连入仕都不肯,我正是希望他能跟在你身边,让你替我教导一番。”
“祖父,我不需要!”杨天翔更是不爽。
束九更不喜他,还不愿意带他呢。她道:“杨阁老不要见怪,在下恐怕做不得此事。”
“你什么意思?”杨天翔认为她是瞧不起他。
束九就见不到他傲慢的样子。
她抚了抚衣袖:“没什么意思。大公子难道认为只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