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停滞。
原皓见两人眼神对视间暗涌横生,不自在地哈哈一笑,生硬地打起了圆场:“老姜,我看你在学校待久了,职业病不轻啊,都管到人酒吧来了……”
眼见气氛越来越僵。
“走吧。”姜鹤远对关思媛说,“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关思媛受宠若惊地站起身,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
“我帮你拦车。”姜鹤远站在街边说道。
“……好。”她还以为他会送她。
关思媛迟疑了下:“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这种地方,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就是以前在国外和朋友去过两次。”
姜鹤远疑惑,不明白她怎么会说这个。
“……”
关思媛按捺下窘迫,主动提出:“姜教授,我加你微信吧,等回云市了,如果有空我请你吃饭。”
姜鹤远笑了笑,没有说话,拿出手机让她扫,两人互相加上了,他才礼貌道:“到家发个消息。”
关思媛闻言,鼓起了勇气:“不怕你笑话,我就痛快问了,咱们是不是没可能?”不等他回话,她却先一步自嘲起来,“我看你对那个陪酒的都比对我感兴趣。”
姜鹤远看了她一眼。
关思媛犹豫着说:“她不适合你。”
她拎着手包,站得笔直,下巴微微扬起,带着精英女性特有的骄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实话实说,我对你印象不错,要是有机会,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计程车正好停下,关思媛钻进副驾驶,眼神认真:“你考虑一下吧。”
两人离开后,原皓和尹蔓面面相觑。
“这就有点尴尬了。”原皓说。
“是啊。”
原皓清了清喉咙,双手抱臂,审视着她:“说吧,你和他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尹蔓装傻。
“你和姜鹤远,”原皓意味深长,“你真以为我喝多了?老实交待,什么情况?”
尹蔓见逃不过,又不愿告诉他那些细枝末节,随口扯道:“还能有什么情况,你们走了以后我按你吩咐,和他聊了两句,结果发现他不太看得起我干这行,估计好奇呗。”
“这么简单?”
“不然你觉得还能怎样?”
原皓想了想,倒也想不出其它可能,这两人的差距悬殊得显而易见,要说能擦出什么火花他是万万不信的,而且以姜鹤远的性格,尹蔓说不定确实在他面前吃了瘪。他念头这般一转,反而过来安慰她:“唉,他那人一直都这样,你别多心,”
尹蔓大度:“没事,谈不上。”
“所以你知道我多好了吧?”原皓趁机王婆卖瓜,“这叫什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说那些女的怎么就看不透他的真面目呢。你看看那个关思媛,明明和我玩得那么开心,眼珠子却还是黏在他身上。你不是阅男无数么,我们去了那么半天,你没聊出点结果?你给我说说,他究竟是哪一点吸引女人了,我也学习学习。”
“……”
自从尹蔓在姜鹤远面前现了原形后,对他的感觉就有点复杂。
最初她的确反感他,嫌他多管闲事,嫌他看她的目光总让人无所遁形。后来他三番五次撞破她的窘境,却又在李老师那里帮自己掩了过去,反感自然也就渐渐淡去了。
平心而论,他总是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好像天塌下来了也能顶着,如同高山上历经风吹雨打的一棵大树,自有一种坚稳的力量。女人会喜欢他,她一点都不奇怪。
但对原皓当然不能这么说。
原皓见她久久不发一言,双目一瞪:“你还需要想?”
尹蔓尽职尽责地拍起了马屁:“主要我也不懂那些女的为什么会喜欢他,他这种人,我在醉生里见得多了,眼高于顶,自诩精英,不也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么,只能蒙骗蒙骗无知少女罢了。”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瞎扯:“我倒觉得你才是那颗蒙尘之珠,又坦诚,又率直,别人都只看到你不羁的外表,却忽略了你实际上也有一颗脆弱的心。”
这通马屁拍得原皓通体舒畅,神清气爽,不住地点头,两人的酒杯在半空中清脆地碰在一起,他杯酒下肚,也有点困惑:“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我的心……咳,脆弱的?”
纵使皮厚如他,也不禁老脸微红。
——酒吧交友万能金句:你总是在掩饰真实的自己。
在灯光与酒精加持下,但凡此句一出,包管直击心灵,百发百中。
尹蔓手撑着下巴,眸光水润,带着一丝忧伤:“你就是太爱掩饰真实的自己,只要留了心,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你未必有别人想的那么坚强,反而比一般人更细腻,更容易受伤,像你自尊心这么强的人,却常常因为顾及他人的想法而受累……”
这套说辞她背得极其流利,演绎起来更是情真意切,原皓听得专心致志,尹蔓每说一句他的目光就炙热一分。
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你倒是慧眼识珠。”
尹蔓话音戛然而止,后背蔓延上一股熟悉的僵硬。她和原皓飞快地对视一眼,同时不可思议地抬头向上看去。
——姜鹤远正站在沙发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
这他妈也行?
原皓唰地一下站起来,干笑道:“鹤远,你不是走了嘛。”
“我把关思媛送上车就回来了。”姜鹤远答道。
“哦哦,那你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