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澈呢?”
他答非所问:“你这次在外头疯得够久的。”
“我要见尹澈。”
邵江散漫地说道:“人都凉透了,你还见他干什么。”
“我要见尹澈。”
邵江不耐烦地把茶杯“哐当!”往茶几上一砸:“你聋了?我他妈说他死了!”
茶水飞溅,棕黑的茶叶稀稀拉拉地倒出来。
尹蔓置若罔闻:“我不信。”
她这些时日跑得渺无音讯,回来口口声声只知道尹澈尹澈,邵江遽然暴怒,这一怒非同小可,他起身蛮横一脚轰隆踢翻茶几,茶杯顿时摔了个四分五裂,破口大骂:“妈的,老子是给了你脸!”
尹蔓见他终于撕破脸皮暴露出真面目,不再装模作样,重申道:“我要见尹澈。”
“我操/你妈。”邵江被她这副死人相激得暴跳如雷,几步冲上前一把掐住她细弱的脖子,逼着她直直地往后退,尹蔓在后脑勺撞上墙的那一刻,下意识往左一偏,左边太阳穴遭到重击,刹那间眼冒金星,却扯出一个轻蔑的笑:“来操。”
邵江怒火中烧,五指收紧:“你信不信我他妈现在就奸了你。”
尹蔓不为所动:“你来奸,我大不了被捅几下,你有种防我一辈子,否则我跟你耗到死,但凡有机会我就把你搞成残废,让你这辈子做个贱命的太监。”
邵江一时恍惚,这话她说过,在他们纠缠的最初,她举着把菜刀对着他,无数次表情癫狂地说过。
她的脸不知不觉间被他锢得涨红,面目狰狞,呼吸困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双手胡乱地捶打厮挠着他的手臂。
他放了手。
“忍这么些年,难为你了吧。”
邵江突然问道。
尹蔓手脚发麻,靠在墙上急促地喘气,每喘一口喉咙生疼,护着自己的脖颈,还能抽空沙哑着嗓子挖苦他:“是挺不容易,每次你碰我我都想吐。”
邵江面色一冷,从厨房里拿出一把水果刀。
吊灯的光线粼粼反射在钢刀上,逐渐逼近,尹蔓面对他的恐惧早已遁无影踪,噩梦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成真以后,而在于它是否成真,现下既已身陷囹圄,她反而从极端中延伸出玉石俱焚的激烈反抗。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她一如既往地贯彻着这句昭告世人的遗言。
邵江用麻绳易如反掌地牵制住她挣扎的手脚,将她跌跌撞撞地拎到椅子上,锋利尖锐的刀刃对准她淤痕凸起的脖子,来回游走,却迟迟不落下,语气阴郁森然:“你耍我。”
她的目光随着刀尖移动,邵江有恃无恐地比划着:“怕了?”
尹蔓一声不吭。
“真他妈以为我不敢搞你?”邵江嗤道,“这两年老子怕是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话音未完,他手起刀落,薄刃将皮肉轻而易举地划开,他割一下停一下,恶劣地观察着尹蔓的反应,痛感神经分崩离析,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滴落在她白皙的颈肉间,尹蔓咬紧牙关,疼痛难忍,身体抽搐不已。
刀刃一直缓慢地划到她瘦削的锁骨,他才满意地说道:“尹蔓,你应该庆幸我没把你当成容欢。”邵江不怀好意一笑,“否则我可下不了这种手。”
他靠近她,漠不在意地说:“没有筹码前,下次说话记得先掂量掂量,不然我让你全身都是这样的疤,到时候我看你能不能全身都去刺纹身。”
“你以为我会在乎?”尹蔓尖刻地说道。
“你是不在乎,”邵江道,“你那姘头可不一定。”他捏捏她的脸,“谁稀罕要个丑八怪。”
尹蔓的冷笑僵住。
邵江本来只是试探她,即刻察觉到不对:“你这次又找上了哪个不知死活的狗崽子?我看你这个贱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上次那个奸夫的下场再来一遍?”
他愈发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地提起尹蔓的双肩包,有拉链不拉,直接拿水果刀划了个支离破碎,里面的东西抖落了满地。他粗暴地翻了个底朝天找寻着蛛丝马迹,然而除了换洗衣物,只有几本英语单词,和历史政治之类背诵的小册子。
邵江愣了:“你想读书?”
尹蔓的抵抗有增无减:“不关你的事。”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受够了他喜怒无常的神经质,以沉默为拒。
“好。”邵江点点头,两下撕碎了她所有的书册,拍拍手威胁道:“反正你这辈子只能安生陪着我,别做什么读书梦了,没门。”
尹蔓看着地上的碎纸屑,姜鹤远给她买回来的时候,给她定了背诵的目标,嘱咐她不能偷懒,他每个月会考察一次,她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做了笔记。她的视线失魂落魄地追随着破烂的书册,一时间内心恨不得将邵江挫骨扬灰,却没有再与他针锋相对:“我要见尹澈。”
好像只有这句话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血浸透了她的毛衣,邵江叫人进来处理她的伤口,始料不及地应道:“成,今天也玩累了,改天继续,”他伸了个懒腰,“既然我说了你不信,那我就带你去亲眼去看看他的尸体。”
他好心叮咛道:“对了,你早点做好心理准备,他肉都烂了。”
束缚尹蔓的麻绳被解开,她闻言踉跄两步,脑内轰鸣。
邵江带着尹蔓直奔医院太平间,他派手下和值班人员说了些什么,那人打开锁,他便带着尹蔓大摇大摆地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