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鞭炮叫“跳跳猫”,点燃后在地上瞎溜达乱蹦,可能是带了个“猫”字,猪妹最喜欢,他们当年没什么钱,大家只能东拼西揍地给猪妹买几个。钱鑫每次都拿着烟火棒去吓大宛,大宛被他追得到处乱跑,尖叫着让尹蔓为她复仇,于是最后总会演变为她与钱鑫的战争。
多傻逼啊。
饺子没吃几个,剩下的全凉了,她起身去厨房倒掉。
除夕夜的最后一个节目表演完毕,春节联欢晚会上倒计时的钟声敲响,烟花升腾,点燃了大江南北,在夜空中绚烂绽放。尹蔓站在阳台上,家中楼层高,烟花流光溢彩地盛开在她眼前。
姜鹤远的祝福沿着电流传来:“新年快乐,尹蔓。”
她握着手机,电视里洋溢着主持人们激动而喜悦的声音:
五——四——三——二——
一!
铛!
“新年快乐。”她说,“祝你平安如意,万事顺心。”
普天同庆,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跨年的欢呼与喧嚣的礼花响彻天际,吵得世界只剩下他们一双人。
“你在干什么?”姜鹤远抱歉道,“我还得在家里待四五天。”接下来几天里他将会迎接各种拜访与被拜访,脱不开身。
“我开了瓶你的酒,不介意吧,”尹蔓说,“对了,有空替我去看看李老师。”
“好,她知道你的情况应该很高兴。”他叮嘱,“少喝些,别喝醉了。”
“你小子不对劲啊,”姜鹤远被赵青竹截住,“一晚上魂不守舍的,给谁打电话,真谈恋爱了?”
“没有。”
“哪家的姑娘?”知子莫若母,她压根不信他的鬼话,“没有苗头的事你会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说明年带人回来?”
“赵女士,你冷静一点。”姜鹤远道,“目前还没确定。”
这么多年总算能从他嘴里听到好消息,赵青竹已然知足,不敢说她曾一度怀疑儿子的性取向,怕讲得太多让他反感:“我们不干涉你,你自己心里有数,等关系定下了先带回家看看。”
烟火转瞬即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明月当空,尹蔓形单影只,一杯接一杯地月下独饮,新岁酒融了异乡身。她酒气微醺,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那头很快接通:“哪位?”
“我。”
“小蔓!”大宛惊呼,“你怎么打电话给我,被邵江发现怎么办?”
“要发现早发现了,他知道我在云市。”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敢动她。
“也是,邵江最近倒大霉了,”大宛幸灾乐祸,“不晓得谁在搞他,按理说邵老三也没那么大能耐,前段时间他连醉生都差点没保住。”
尹蔓没拿稳酒杯,杯中液体晃漾。
“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很好,特别好。”辛辣的酒味充斥她的口腔,“只是很想你。”
“我也是。”
尹蔓道:“钱鑫在你旁边么,帮我跟他带个好。”
大宛黯然:“我……和他分手了。”
“为什么?”她问,“周如如……?”
大宛倦态尽显:“这次不关她的事,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吗,累到极点,自然就放手了。”她说道,“我跟他说好,大家五年内别再见面。彻底断了。”
尹蔓虽然诅咒过千百次他们分手,其实早认定他们会纠缠到老。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为大宛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无法抑制地怅然若失。她想要留住一切,可是什么都留不住,童年一去不复返,大家终将走向渐行渐远。
“你现在一个人?”
“嗯,”大宛带着刻意的轻松,“一个人挺好的,清净。你呢?”
“我也是。”尹蔓道,“没陪在你身边,你怪不怪我?”
“我也没陪在你身边,你怪不怪我?”
……
“别哭。”大宛说,“新年不能哭,要倒霉的。”
“不哭,”尹蔓哑着嗓子,灌下一杯酒,“分了就分了,新年新气象,要开开心心。”
她与大宛一起长大,一起疯,一起笑,一起喝醉了在街上抱头流眼泪,质问老天为什么生活会这么苦。
到明追此会,俱是隔年人。
热闹之处空寂越浓,尹蔓站在新年的交界,内心异常静穆,忧患苦难皆如大梦一场,生老病死,爱憎离别,人间的无量诸苦锻造出每一个她。
尹蔓虔诚地感谢上天,把姜鹤远送来她身边。
初一各家各市门户紧闭,街道寂寥冷清,小区里的便利店关了门,她走了好远才找到附近一家营业的小超市,买了两把面和一些干粮,大包小包地提着回家,姜鹤远没在,她一个人提不起兴趣做饭,随便对付对付过日子。
公交一直不来,尹蔓手中又提着重物,便在手机上找到最近的路径,顺着地图七拐八扭地却走上一条小路,两旁是些亟待拆迁的房屋,没什么人。她走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有声响,猛地转头一看,下一秒容不得她反应,嘴已被死死捂住,几个人飞速把她抬上车。
一上车她就被黑布条缠上了眼,胶带将嘴封得严严实实,双手双脚被绑着动弹不得,当真是束手就擒,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