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赵一叶孑然一身,身心俱疲,对于还活着这个事实丝毫不在意,更别说被何人所救,身处何处。几天以来只呆呆地坐在窗边看着满塘风荷,微风轻抚那檐边的风铃,不断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回响,那远处的圆心亭内妖月正与小侍女调笑开怀,小侍女巧笑倩兮,轻灵的笑声和俏丽的笑颜让这满塘风荷不禁黯然失色,赵一叶心内苦痛,即使再明丽的夏日盛景也难入她眼。
很显然,她还深陷于白虎城那个噩梦之中,即便是睡梦之际,也总是轻易惊醒,成片成片的血腥和那个黑衣男子冷漠的眉眼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随时刺痛她的心。
“落落,看这儿,过来玩儿啊”,妖月看到窗边的赵一叶大声喊道。
赵一叶不为所动,依旧呆滞着眼神望着某处。
妖月挑挑眉,“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咯”,说着一飞而起,转瞬便到了赵一叶眼前。
“落落”,妖月趴在窗沿边在她的眼前挥挥手叫到。
赵一叶冷着眼,“我不叫落落,我是赵一叶”
“哇,你终于说话了,看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往后我叫你小叶子可好?”妖月激动地说道。
小叶子?呵,赵一叶兴趣缺缺,仍自顾自地发呆。
“小叶子,是我救了你哦,当时你重伤昏迷,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你突破了重重包围”妖月喋喋不休地夸大渲染。
“嗯”
“额,”妖月看着赵一叶魂不守舍的样子,又不死心地重新说道“当时为了救你,我可是受了好大的伤,差点死在路上了呢!”
妖月想唤起赵一叶对他的注意,哪知这次赵一叶连句简单的回答都不给他了,妖月腹诽,难道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么个态度么!于是愤愤然向赵一叶看去,却在女子那深深的眉眼里,看到了一缕与年纪不符,却难以诉说的悲戚,她虚望着天空,虽然近在咫尺,可妖月觉得她的心,甚至她的魂,已飘落在了某个遥远的时空,自愿沉沦。妖月轻叹,轻轻退身而去。
于此同时,魏国新田最大的客栈云祥楼中,燕苏眉头紧锁地望着桌上的泪雨草,盯了许久,继而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这该死的燕伊,出的什么鬼主意,这泪雨草真的会有用吗,遇见所寻之人便会自动发出香味?怎么发,如果它在一群人中发出香味呢,那我该选哪个,万一它没用呢,我又该怎么办,人海茫茫,本宫会不会要找到白发苍苍!想到这,燕苏一阵郁结于心,我可是信誓旦旦地和父皇保证过,可来了人间这许多时日,三妹的一点线索都没有,这燕伊,想的办法一点都不靠谱,燕苏忿忿地想,便双眼涣散地趴在桌上,陷入了沉思。
一旁名唤疏影的随侍眼观鼻鼻观心,不禁出言劝解道
“殿下,奴婢认为,一定是我们寻人的方式不对”
“嗯?此话怎讲”
“殿下,我们来人间已近四年,我们寻三公主照的也是四五岁孩子的样子,这些年,只要是和‘魏’字有关的地方和人,我们也大都一一仔细排查了一遍,话说不该没消息啊,莫不是是祭司看错了什么?”,疏影轻声分析。
“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事,祭司不会看错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燕苏起身,迈着缓步在房里踱着。
“时间地点时间地点”,燕苏轻喃出声,没过一会儿,疏影看见了自家殿下的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好似僵住了一般,疏影好奇,只听池燕苏一脸懊恼地大喊出声,“是了,西海!”,燕伊又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真是一个出门不带脑子的蠢蛋”。
疏影:“”
从魔族到人间,他们没用几天时间,这没有什么可疑惑的,可错就错在,在去人间的过程中,他们还抽空去了一趟西海!他怎可忘记,海角之滨的西海,是四海中最远最奇葩的存在。从魔族到西海仅有一条狭窄的隧道作路,平凡的人类,在隧道里行走,能从牙牙学语的小儿走成豆蔻芳华的少年,能从气度翩翩的青年公子哥走成气质猥琐的中年大叔!因为隧道一天,人间十年。而他们从隧道内到西海,恰巧用了整整一天,而心大如燕苏,根本没发现其中这巨大的时间差距,若非疏影的提醒,他现在可能还傻乎乎地寻四五岁的孩子,殊不知,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现在可能已长成了亭亭如玉的少女。
找到了问题的根源,燕苏撇着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牡丹花茶,茶香清雅,口味甜润,仿佛娇花,在夏日微风的吹拂下,渐渐安抚着他躁动的心。
可燕苏想不到,却不代表别人如他般粗心大意,燕伊心细如发,早已暗中遣人将十几年前魏国发生过的奇异事件一一调查出来。
当暗香将赵一叶的资料和故事报予燕伊时,燕伊正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手中的狼毫毛笔,赵一叶么?越发有意思了
燕伊敛下眼睑,毛笔不停地在他的手中凤舞翻飞,不知道你是不是就是父皇正苦苦寻找的人呢?如果是,燕伊抿唇一笑,目光深沉地望着窗外院子的木芙蓉,心中的算计已见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