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愣在原地,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玄临目光阴鸷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重重的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瓷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裂开,却没有彻底碎掉,仍旧颤颤巍巍的盛着里面滚烫的茶水。佟佳氏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将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月落有些恍惚,原本在她的计划里,玄鸣州若能帮她说上一两句话就足够让她自己脱身,可没想到他竟能帮她到这个地步。
月落看着他握着自己皓腕的手略微有些尴尬的挣了挣,玄鸣州松开她的手,过头抱歉的道,“事从权宜,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岂敢,还未多谢岐王殿下仗义援手。”月落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她落落大方的一笑,福身礼。
“不过民女身上的衣服既是昭德皇后的,还是些还去比较好。”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抱歉的冲玄鸣州笑了笑,“请恕民女不能相陪了。”
玄鸣州理解的说道,“这是自然,不过姑娘的脚”他看了看月落的脚,从方才他就注意到了这姑娘的脚似乎受伤了。
月落刚要开口,却转念一想,现下她正愁不知如何摆脱这烦人的宴会,或许太子还设有后招,何不借这位岐王殿下离开这个风云之地。
她拧起了一双极为秀致的眉,软声道,“刚才一不小心把脚给扭了。”
玄鸣州皱了皱眉,他身为皇子却厌恶朝堂,本命富贵却性喜丘山,自然不会想到什么风云诡谲的事上面去,他极自然的扶起月落,从方才他们出来便一直候在一旁的小厮道,“去请太医。”
月落立马将那个小厮叫住,对玄鸣州道,“一小伤不必劳烦太医,只是民女脚上不便,也不能再席间伺候,还请殿下在太子爷面前替民女请辞。”
玄鸣州头,招呼小厮过来道,“去告诉太子,就说我送”他顿了顿,看向月落。
月落了然道,“民女姓月,单名一个落字。”
玄鸣州续道,“就说我送月姑娘,迟些便。”
小厮领命而去。
玄鸣州侧过头看着她道,“短恨凭谁,莺语殷勤月落时。果然是名如其人,姑娘的美貌的确只有诗词中的意境才能描摹万一。”
月落颔首未答,玄鸣州微微一笑也不要她接话,而是转身吩咐另一个小厮去准备车马。月落侧头看着这个贴心细致的男人,却暗暗地摇了摇头。
可惜生在帝王家,有了太多的无可奈何。
她福了福身,说道“烦请王爷稍等片刻,民女换身衣服便来。”
玄鸣州头准了她。
她行礼告退后,强撑着走过长廊,在拐角处玄鸣州都看不见的地方停了下来,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幸而她眼疾手的扶住了身边的树干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再想其它的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脚上传来的钻心的痛,整个鞋底一片湿腻,想必已经被她的血给浸了个彻底,偏这鞋子还是火红的颜色,被血沾了之后竟是半看不出来,怕这也是佟佳氏计谋的绝妙之处,让她有苦难说。
她脱了鞋提在手里,毕竟刀片是割在脚背上,想着光着脚走应该会好受些。
月落咬紧牙关,强撑着站直身子。这只是复仇的第一步。月落,中容一族血仇未报,你,绝不能倒下。
她想着自己的血海深仇倒是暂且能够稍稍缓解眼下的疼痛,毕竟比起那样深入骨髓的仇恨,这小小的疼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一步一蹒跚的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因为想的太过认真连脚上的疼痛都渐渐被她抛在了脑后,也全然忘记了脚下本就是极不好走的石子路。
昨夜一场雷雨,地面极为湿滑。月落一时没注意脚下,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朝地上摔去,凸起的石子尖锐无比,眼看自己就要一头撞上去,月落极尽全力的偏过头去,想用一只手和膝盖去化解全部的冲力。
正当她一边心里大骂倒霉,一边闭着眼睛准备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堪堪扶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月落被突如其来的力量一拉,有些重心不稳,她眼疾手的抓住那人的衣服稳住了身形。
她正要道谢,一抬头却刚好对上一双墨绿色的眸子,暗沉沉的墨绿色,冰冷的,没有一丝波动。
月落连忙松了还揪着人家衣服的手,又发现鞋子还拎在手里,是以又突然想起自己还光着脚,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很。
那人轻笑,月落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
“怎么,不谢谢本王。”他戏谑地看着月落说道。
男子一身玄衣,外罩蟒纹金丝纱,翻领上的金身麒麟纹被阳光一照,似乎活了起来,眼看就要腾空而去。
她脑中突然掠过宸王还朝那日,与他的那一次遥遥对视。
宸王玄胤
面前的女子不甘不愿的行了礼,玄胤勾了勾嘴角正要说话,却忽然看见女子白生生的脚背上赫然是几条蜿蜒的伤痕,血肉翻卷,触目惊心,他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刚要弯起的嘴角重抿成一条刚硬的直线。
月落低着头,见他没什么别的吩咐,便行礼告退。
玄胤头,算是准了她。
月落压下心中疑惑,退了出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在东歧手握重兵威慑强邻的大将军王竟会有张充满异域气息的面孔。
从古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