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听见一声十分清脆的碎响。出门一看,正瞧见玉珠打碎了茶杯,里面的开水洒出来,正好溅在了对面女子的手上。
那女子的白嫩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红了一片。玉珠赶忙用手帕去擦女子手上的水,却没轻没重的将那女子弄的痛呼出声。
月落若是再瞧不出来玉珠是故意的,她这个楼主也就白做了这么些年,不过在外人面前她总归是护短的。
月落上前笑说道,“贵客驾临,真是让落月楼蓬荜生辉呢。”
那女子福了福身,“多谢楼主款待。”
她竟能直接说出她的身份,月落笑意深,她扶了那女子起身,说道,“婢女笨手笨脚的打碎了东西,还烫伤了贵客,落月楼失礼之处,就由我来给贵客赔个不是吧。”
那女子轻巧地避过月落的礼,连忙道,“不敢称贵。妾身夫家姓徐,娘家姓冯,楼主唤我徐冯氏便好。”
月落眸光一闪,对身后的玉珠说道,“去给徐夫人拿烫伤药。”说完,她侧身,对徐冯氏说道,“还请徐夫人随我来吧。”
屋子是一早便收拾好的,徐冯氏万分感激的对月落行礼,“妾身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楼主了。”
月落一把扶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下拜的趋势,“徐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知道了落月楼在为东宫谋事还敢只身入虎穴,月落实在是佩服徐夫人的勇气啊。”
徐冯氏维持着下拜的姿势,盈盈的眸子看向她,“楼主言语,妾身又何尝不佩服您呢。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妾身现在一无所有,又有何惧呢”
她被指出身份却毫无惧色,反而言辞犀利,与月落句句针锋相对不输气势。月落心中叫了声好,她现在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女子了。
月落松开扶着徐冯氏的手,“徐夫人说笑了,您怎么能说是一无所有呢,相信徐大人临死前一定将比他生命还重要的东西”,说到这,她看了眼脸色渐变的徐夫人,笑意深的道,“交给您了吧。”
徐冯氏不怒反笑,“看来楼主今日是太子殿下的说客了。”
月落不置一词,她走过去拿起徐冯氏方才被烫伤的那只手,将药膏轻轻擦上去。
薄荷味的药膏涂在手上清清凉凉的,徐冯氏的内心渐渐平稳下来,却越发看不明白月落的做法。眼前低着头为自己上药的女子,她的身上像是笼着一团谜雾,你越想看清,那雾就越浓。到底徐冯氏还是受不了这样压人的沉默,她率先开口道,“楼主这是何意”
月落不紧不慢道,“徐夫人这便耐不住性子了么”她忽地丢开徐冯氏的手,语气凛冽道,“那如何能够为徐大人申冤”
徐冯氏越发糊涂,“你不是”
“徐夫人”,月落强硬地打断她的话,她看着愣了一下的徐冯氏,语气微微缓和,“有时眼看都未必为实,何况耳听”
徐冯氏喃喃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月落轻轻一笑,“徐夫人,你现在除了信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徐冯氏哈哈大笑,眼泪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月楼主,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手中的确有东西,还是东宫想要的东西,为了这个东西他们不惜派杀手屠尽我全家,我扮成难民才得以逃到京城,孝布都不曾为亡夫戴过,这般忍辱偷生为得就是一洗我徐冯两家冤屈”
月落看着越说越激动的徐冯氏缓缓道,“徐夫人,若我在为太子谋事,你一进京城就会被抓走,怎么可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度了这么些时日。”
她转过身背对徐冯氏道,“我劝你仔细想想再做决定吧。”
说完她抬步就走。
一步,两步,三步
“等等”身后意料之中的响起徐冯氏的声音,月落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勾,她停了步子,面色如常的转过身,“怎么了,徐夫人”
徐冯氏看向月落,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不傻,楼主虽对外称是太子让落月楼施粥赈灾,但我知道太子怎么可能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徐州主漕运,自是油水多,在徐州这么多年,太子的爪牙们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何时真正为民着想过”
“月楼主”,她忽然“扑”地跪了下来,“我虽不知楼主为什么要将这么大的功劳拱手让给太子”,她膝行到月落面前,声泪俱下道,“但我知道能为民做事的人心中定有善念,楼主,求求您帮帮我吧”
月落俯下身将跪在地上的徐冯氏扶起来,“徐夫人你放心,我答应的事决不食言,不过这件事你还是慢慢说来比较好。”
月落扶了徐冯氏坐好,听她娓娓道来。
徐枫本是徐州城郊县的一个小小县丞,虽说官职不大,却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徐州灾情爆发,朝廷立即下拨了赈灾的款项,徐枫却发现到手的赈灾银两与官报的有些出入,他留了心眼暗中调查,发现竟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周遭同僚贪了这些老百姓的救命钱,他心知不妙,将证据抄写了两份,一份寄给了曾经做过的官的好友魏甫,一份寄给了还在娘家探亲的夫人,然而就在他做完这些之后,暗杀开始了。
“他们在徐家没有找到我,便去了冯家,发现我得了消息逃了出去,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又杀光了我娘家人,他们真是一群畜生qín_shòu”
月落自然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她又何尝不是家仇在身,却只能苟延残喘,忍辱负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