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明麒轩默念道,他视线停留在一道汤上面,此汤是排骨莲藕汤,藕断丝连,不正是别的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情深;骨肉难分,不正是生为同身物,死为同棺灰的决绝?
莲藕炖的十分细致,小火慢炖,一直炖了一个晚上,开盖便是一股清香,排骨也炖的十分软糯,入口便是和唇齿间极致的触感,肉与骨,软和硬,如此和谐又如此难容!
月落看着不约而同的都选了那碗藕汤的四人,笑道,“恭喜各位,这正是第三道菜,舍不得。”
藕断丝连,难舍难分,可不就是舍不得吗?
第四道菜,“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第五道菜,“方抱新离恨,独守故园秋。”
第六道菜,“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第七道菜,已经别无选择,正是面前的一碗柴火烧的白米饭,白嫩光滑的大米交错相叠,盛在一只碧绿的陶瓷碗中,就这样如此平凡的一碗饭竟让面前的四人都有了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四人看着面前的这一碗白米饭,同时陷入了沉默。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恭喜各位,此菜正是”
不等月落说完,明纪阑便答道,“可是说不得?”
月落微微一笑,“正是。”
“好一个说不得。”索辙抚掌称赞道。
到了此时此刻,说与不说便显得不再重要了,差一个字,多一个字,都算不得好,不如相对无言,这才是真正的高妙。
“大人谬赞。”月落不卑不亢。
每一道菜,都是人生不得,酸转甜,甜转辛,辛转甜,甜复又转苦,来来回回,循环往复,陷入怪圈,而最后一道无言,又何尝不是无盐,没有味道的味道,才是真正的苦尽甘来啊。
同样的顺序,同样的菜,吃的人不同,最后的感觉也不同。
好比索卿云吃出的是爱而不得的辛酸,明麒轩吃出的是有志难成的苦闷,明纪阑吃出的是十全难十美的遗憾,而索辙却吃出了一种讽刺。
没错,就是讽刺!
他抬眼看向立在屋子中央的那个女子。
她在讽刺他,讽刺他妄想,竟想与右相结亲,妄图权势更盛,那道求不得不就是自己此时此刻的写照?她还讽刺他,讽刺他贪婪,那道舍不得不就是在含沙射影,暗示那个舍不得富贵,放不开荣华的人,不正是他自己?
月落,他心中默念了这个名字三遍。
半晌,他似是开玩笑一般的道,“月姑娘,本相也有道菜,就叫留不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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