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元朔走后,桃夭立即站起身跪在柳言七面前,眼眶跟着发红,“是奴婢没有顾及到小姐的身体,奴婢对不住小姐。”
“罢了,你先起来。”这一瞬间,柳言七似乎又看到了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桃夭,这样小胆子的丫头,怎么会和柳钰七一起串通好骗她呢?
柳言七脸色还是很苍白,唇角有些干涩。
桃夭得了吩咐后才起身,几步走到柳言七身边,直接握住她的手,“小姐,奴婢不为别的,只求小姐能照顾好自己,一定不能自己独处,保不齐柳钰七会忽然出现对小姐不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言七敏锐的揪住她话的重点,反手握住她掌心,“说清楚,什么叫他会对我不利?”
桃夭抿着嘴角,眼底又开始浮现泪水,随后她挽起自己的袖子,那雪白的胳膊上满是鞭痕、抓痕甚至是咬痕。瞧见柳言七眼底的震惊后,桃夭抿嘴凄楚的一笑,索性解开自己的衣衫,从脖颈开始往下,没有一寸好的皮肤,那青紫青紫的痕迹,像是新烙印上的,甚至还清清楚楚印着人的齿痕。
“这是怎么回事?”柳言七被惊的忘记了反应,直接按住桃夭的肩膀,瞪大眼睛将那些伤痕都看在眼底,“都是柳钰七做的?”
桃夭痛苦的闭上眼,眉头紧锁成川字,那些回忆排山倒海的涌过来,是她心底一直不敢触碰的伤痛。
“小姐,奴婢这一生过得好苦。好不容易嫁给了一直心仪的人,可对方完全不珍惜奴婢,每日除了打就是骂,心情好了直接拖着拽上床榻,一折腾就是一晚上……甚至奴婢身子不舒服的时候还要被迫侍奉。”想到那暗无天日的一天天,桃夭全身都跟着轻颤,随后她睁开眼,眼底满是滔天的恨意和绝望,“若是他就算了,可是那个畜生竟然将奴婢送出去接客换银子!小姐,每日奴婢都是在不同的地方醒过来,就算是在自己房间清醒,旁边也躺着不同的男人……他给奴婢下了药,叫奴婢半推半就的被人玷污,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奴婢被侮辱……”
“别说了!”柳言七也跟着泪流满面,直接伸手抱住桃夭,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那是怎样的一份屈辱,让好端端的女子濒临崩溃和绝望?
桃夭任由柳言七环抱住,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柳府败了,他将奴婢禁锢在身边,怕奴婢出去乱说他做的大逆不道之事,更怕奴婢找到你。除夕之后,就将奴婢卖进了青楼,小姐,奴婢如果想活着,就必须逆来顺受……小姐能想到每夜都笑着接待不同恩客的模样吗?那副样子连我自己回想起来都作呕。”可是她活下来了,忍着那份屈辱活下来了,甚至要活得比之前更好。
“别说了,好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柳言七抹了抹眼泪,松开桃夭,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擦干净,“你是怎么从柳钰七手里跑出来的?”
桃夭眸子神采全无,“奴婢从入青楼的第一夜就盘算着要跑出来找小姐,攒了许久的银子,被老鸨发现还毒打了一顿。养伤养了几日,再重新接客的时候,我便直接下手打昏了那恩客,从窗户跳出来,一路找一路求人帮忙的到了京都。”
如果不是没有求生的**支撑,寻常人肯定达不到桃夭这个地步。
柳言七面上心疼之色一览无遗,她握紧桃夭的手,“你放心,到了景王府,没人敢对你不敬。明日我就恢复你大丫鬟的职务,可好?”
“奴婢多谢小姐。”桃夭立即挣脱开,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柳言七磕了个头。
可是在柳言七没看到的地方,桃夭的表情忽然变了几分。
日常巡诊的时候,柳言七异常的乖巧,十分配合寇淮的诊治,倒是让寇淮有些意外。
“院判大人。”柳言七笑眯眯的看着正收拾药箱的寇淮,说了一句。
“侧妃娘娘有何吩咐?”寇淮和柳言七打交道也有数月,对她脾气秉性差不多熟悉了。每次柳言七露出这种表情时,都代表她在脑子里打着小算盘,不外乎是让他开些清甜的补药或是在膳食中加点荤腥,跑不了都是这个。
柳言七知道寇淮误会自己意思了,赶紧摆摆手,“放心放心,不是让大人给我改膳食。我想让大人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拐到东厢房去给我的丫鬟瞧瞧身子。”
“凉衣病了?”寇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凉衣,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方才老夫还看到凉衣了,瞧着脸色的确是不太好,那老夫等会儿就……”
“院判大人误会了,不是凉衣,是我之前的婢女,一个叫桃夭的人。”柳言七打断寇淮的话,笑眯眯的眨眨眼,“她身子骨不是太好,请大人帮着调养一二。”
寇淮闻言,有些嗔怪的看了柳言七一眼,“侧妃倒是会打好算盘,老夫太医院有一堆事儿还没处理,侧妃还强塞过来个病人?”
“院判医术高明,桃夭那点小伤您来瞧,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柳言七贼兮兮的一笑,满脸的讨好。
寇淮将药箱背起来,有些哭笑不得,“好,老夫这就去看看。”
“多谢大人。”柳言七起不来身,只得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寇淮摇了摇头,往门口走过去,心底不由得犯嘀咕,景王到底在何处寻了个这样性子的王妃?
东厢房里,桃夭解开自己肩膀的衣带,坐在镜子跟前瞧着那上面的伤口,看到那些斑驳痕迹,桃夭表情平和,早就没了最初惊恐害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