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听惯了郭嘉胡话,此刻再听其言,云涯儿一时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此回见其面上并无嬉笑,不免也有怀疑。地上之人如何观来也似昨日所见,为何偏偏要说亦非真身,难道世间还有代人受缚之人不成?不过联想方才刺客之事,所见荀彧从始至终皆是刺客假扮也未说不准,只怕此时仍不安全,自也无心再与郭嘉质问。
随后拾起地上匕首转交郭嘉,令其好生防备,自己则抽出剑来架于身前,缓缓朝屋中之人靠近。待确认无人欲袭,小心摘下荀彧口中碎布,还未询问,只听那人连连恳求,如此气节,莫说荀彧,只怕连寻常农夫自也不如。如此反差,云涯儿极为疑惑,遂又取下那人眼上之布,观那人惊恐望来,才是发现此人不过打扮略像荀彧,眉眼神情则完全不似。想来大概因是己与荀彧未见几面,对其相貌记忆不深,才是认错。这般终是肯信郭嘉之言,而其远远便能察觉,确实远超常人。
然而经此云涯儿反倒更为疑惑,既然此非荀彧,为何要行冒充?且诡异之是,即便是那匪贼,多半也是以被冒充者名声为饵而于各地招摇撞骗,尽量避开熟识之人。此这倒好,直接扮入了被扮之人家中,由此观之,绝非骗取钱物那般简单,更似冒名顶替。思来荀彧家中显赫,歹人生此之念,自也不难揣测,只是此事好歹趁那主人不在家中再而行之才是,而荀彧昨日尚还曾归家……想至此处,云涯儿不由心头一紧,莫非荀彧真已被擒?
于是正欲盘问那人,郭嘉却又走上前来,先行问道:“你先莫惊,我等自不会无端害你,敢问到底何人将你抓来,而又扮作此貌?”但郭嘉并未料得天下能有几人这般之时还能临危不乱,自除求饶之外,那人更是认定郭嘉有意相逼,仍旧苦苦求饶,所言无意。
得见如此,云涯儿顿生好奇,未想如此神机妙算之人也有失算之时,遂静而观之,想看其又会如何圆说。哪知郭嘉全不应对,反而站起身来,背身叹道:“此些之人已毫无作用,再问也是空耗功夫,应当趁早处理,莫要声张。”
听此之说,云涯儿觉莫明其妙,且不说此些之人是否真不知情,纵使真要处理,应当也是此屋主人之事,又岂能轮到他这二人做主?不禁又再想起前番行刺之事,只觉郭嘉故意隐瞒,而一把抓住其臂,几欲相问,却是见得其臂上之血早已浸红衣袖,看来其所受之伤远非己所想那般轻巧。观此之迹,若不先行止血,即便伤本身无甚大碍,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极度虚弱,万一伤口又再感染,只怕此命难保。
不知为何,云涯儿此刻忽然不再顾得那些,而令其莫要乱动,于包中胡乱掏出一黄巾来,观之还算干净,便替郭嘉系于臂上……幸而云涯儿曾于军中之时学过些许止血包扎之法,此些小事,倒也不在话下。待到处理完毕,望得郭嘉面容惊异,云涯儿才顿惊觉,自己为何行事如楚阙那般,越来越似女子?不由冷汗直冒,忧起将来。更是未曾想到,自己千方百计想要见得郭嘉之态,竟是以如此方式换来。旋即赶忙转过身去,佯装无事,又再问那坐于地上之人。
大概经得片刻歇息,那人已无前番惊恐,倒是老实相答:“我等往日乃是许县附近流窜黄巾,因是未有渠帅管辖,而侥幸躲过官军围剿。自黄巾势败以后,便躲入山中,待到风头过去才敢出山,哪知还未安稳几日,就已被掳至此处,实乃冤枉。我等保证如今已与黄巾未有半点瓜葛,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去,日后定当多行善事,绝不为祸!”所言之声,略带哭腔,似也坦诚。
听其之意仍是当己将之抓来,着实毫不知情。但其口中所言,却又不得谨慎思之,这黄巾之众,大多本也只是受人蒙蔽,并非有心为贼,若能寻得时机重新为民,改过自新者自也不少。撇开自己不说,自己手下那帮士卒早已成了与世无争之民,不但未有为祸,还与乡里互相照应,早已融入乡中。更有张燕等人归附朝廷,镇守一方,再是不济,也还有何曼、黄邵之流,归附袁术,也算未再为贼。
因同是黄巾,不免想给此些之人改过之机,然而如今当于郭嘉之面,始终还是有所忌惮,不知如何开口。随即细细想之,却又觉蹊跷,将此些人抓来者为何要大费周章将之抓入荀俯之中并乔装打扮成荀俯中人,独独所抓正巧乃是黄巾?如此看来,又非那般简单。
思索之际,郭嘉亦先站出说道:“既然如此,那看来不将你等放了,反而是我二人不对了?”便俯身下去佯装解缚。
观得如此,云涯儿本欲阻拦,但听那人连连称谢,郭嘉仍迟迟未有真正解开,便也未开口,改而静静观之。耽搁片刻,忽从那人脸上观得一瞬不悦,终是察觉有诈,慌忙去阻。与此同时,郭嘉已猛站起身来,抬手言语,“你等并非真心悔过,还是先去官府牢中细细反思一番为好。不过我曾听闻,朝廷之中有不少家人遭受黄巾之害而天人永隔者,对黄巾已是怀恨在心,愿你等能自求多福,好自为之。”随即转身见云涯儿正伸手愣住,赶忙以手来迎,惊得云涯儿又再慌忙躲去,怒瞪回之。
不等云涯儿呵斥,地上那人已先行叫骂开来,不但指责郭嘉不知好歹,更是恶言相向,这般看来,绝非心有善念之人,不由感叹,幸而未有冲动。郭嘉倒是毫不理会,反冲云涯儿说道:“少主方才欲牵我手,我怕少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