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在外面整了一宿,一大早慢悠悠地回来了。路过昨晚偷窃的鸭窝,瞟了一眼,诶,不对啊!这是那臭八婆的鸭窝吗?便再走了过去仔细辨认所砸的门,心里思忖道:“原来这臭八婆的鸭窝跟梅兰家的是两隔壁,昨晚天黑难以看清,并且偷窃心急,我竟阴差阳错砸了冬梅家的鸭窝了,可她臭八婆凭什么打我啊?我偷的又不是她家的鸭子。”越想越气愤,便急匆匆地去找佛招算账。
“喂,你出来!”二狗子使劲地嚷道,似乎找到了足以致命的证据。佛招正在吃早饭,一听声音,这不是二狗子的狗吠声吗?昨晚还没被打够,今早又想欠揍了?便放下手中的饭碗,耸着一幅盛气凌人的架势走了出来。
“你一大早地嚷什么?又想欠揍是吧!”其实佛招早已发现出了差错,只是碍于放不下面子,仍不动声色:“稳坐钓鱼船”,给二狗子一个下马威。二狗子也不甘示弱,说道:“我说你凭什么打我啊?你看你就是存心找茬是吧!有本事就到鸭窝看看!”
“走便走,有啥不敢的!”
“你说说怎么赔偿我的药费?”二狗子顺水推舟,这回定要狠狠地讹她一把,害自个昨晚疼了一宿。一想到又有钱喝酒了,便搓了搓手,垂涎三尺。
“呸,要我赔,赔打要不?”佛招的蛮横无理打破了二狗子的黄粱美梦。
“你——你真不赔是吧!”二狗子愤怒而无奈地问道。
“你这种人打死都活该!昨晚我就是替梅兰家打得!你想怎么样?”佛招嚣张的气焰使得二狗子不知所措。二狗子心想:“碰到这个臭婆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仗着屠夫三八兄弟就霸道不讲理,既然明的不行,那我就来点阴的,给她点颜色看看!我也不是好惹的”。便泱泱而走。
一袋烟工夫后,佛招拎着一把冒着白泡的鸭子来到二狗子家,说道:“冬梅嫂,你看看你家儿子做的好事!”冬梅吞吞吐吐地答道:“这——这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吧!我家的鸭子都被他毒死了!”此时,二狗子穿着一件破了几个大窟窿的红色汗背心,腰际系着一条烂绳子,肮脏的脚板上套着一双近乎半截的拖鞋,正赶着回来,见状,赶忙躲了起来。冬梅是个老实巴交的村妇,丈夫去世得早,一生只求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说道:“我儿毒死你家的鸭子,确实是不对,你说赔多少钱?”
“谁说是我毒死你家鸭子了,你别血口喷人啊!你别以为我好欺负啊!”二狗子冲了出来,愤怒地说道。
“你说这么缺德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能干得出来!”佛招右手撑着腰,恶狠狠地吼道。
“诶呀,你真搞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干的?”
“行了,别争了,我赔!”冬梅不想再有纠葛,从裤裆里缓缓取出一小叠草纸包了再包的零钱。这可让二狗子傻了眼,平日里来向母亲蹭些钱买酒,每次都装得可怜兮兮说没有,搞得经常挨冻受饿,如今节骨眼上又掏出些钱来,不拿给儿子却给臭婆娘,再想起以前幼年时一做错事就被她绑起来打,以及这些年来对自个的不冷不热,越看越觉得跟她的长相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竟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这气不打一出来,喝道:“想让我出这冤枉钱,门都没有!”
“不赔是吧!行,那你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佛招拂袖而去。
春亮躺在床上,想起在光明副食厂不辞而别,真是辜负了芳姐对自己的一片苦心,心里一直是隐隐作痛。窗外月朗星稀,春亮独自走到池塘边,看着冰清玉洁的荷花,心中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即挥笔书一拙诗《荷塘月色》。
仰望着广袤无垠的星空。
那帷幕上的宝石。
是多么得光芒闪烁;
桂花树下的玉兔。
是如此得扑朔迷离。
池塘里的荷花。
让头颅里的理想。
高洁质朴;
让胸膛里的心灵。
炽热滚烫。
月色,荷塘。
你点明了朝阳的方向。
就在春亮沉浸在这幅清幽宁谧的村夏夜景画卷中时,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二狗子家的墙壁背后蹲着两个人影。现在都深夜十一点了,按道理应该已经酣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