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歌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叶辞对于她的信任一直太高了,好像什么都知道。
直到他以鬼域之主的身份出现,她才恍然大悟叶辞原来一直都在她身边。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认出她的?她自认为这辈子与前世的云初已经截然不同。
看着怀中人的眼里闪着好奇,叶辞笑了一声,却不看她的眼睛,他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回避,纤长的睫毛敛去眼底的微光,如往日那般清冷孤傲。
“一开始就知道。”
叶辞的声音很轻很淡,轻到许欢歌几乎以为自己要抓不住,为何他这般的虚无缥缈,很不真实。
许欢歌不敢置信地看着叶辞,因为他的话,还有他的语调,怎么看都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想着,许欢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倾听着他的心跳。
他是有温度有心跳的,他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这就够了。
“既然一开始就知道,还让我装了这么久。”
独人孤魂,从前她不觉得一个人活着有什么不好,她可以自己挑起许家的大梁,可以咬牙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可以步步算计步步为营。
可是如今靠在这个人身上,她忽然觉得从前孤身一人的日子,她再不愿回去。
叶辞抚着许欢歌的青丝,很是无辜的说道:“若是将军早知道安之的身份,安之恐怕是活不到现在了!”
许欢歌噤声,确实,如果早知道叶辞是鬼域的人,她就算不取他性命,也要剥他一层皮。
“哪有的事,我有那么凶悍吗?”
有,许欢歌自己都这么想。
叶辞只是笑了笑,答案全写在了脸上。许欢歌看着他这般公然无害的笑脸,心中立即有了坏心思,伸手在他腰侧的软肉捏了一把,气闷道:“我就是这么个凶悍的人,叶世子不要就算了!”
叶辞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见许欢歌要离开,很是强硬地紧紧抱住她,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当年是谁先撩拨了我,不认账了,嗯?”
他声音低沉又不失磁性,说话时的湿热气抚在许欢歌耳畔,薄唇似是不经意的擦过她的耳尖,惹得她微微轻颤。
叶辞的手揽着许欢歌令她无处可躲,她只能缩着脖子,现在叶辞亦然是占了上风,但许欢歌从来不是轻易认输之人。于是纠正道:“那不是撩拨,那是夸奖!”
爱美之心人皆有,叶辞……的确长的好看,况且当时年少无知说的话,也就叶辞一直记挂着。
叶辞嘴角带笑,眉目间渐渐带上了柔光,似叹似嗔地说道:“可我认真了。”
“咚。”许欢歌的心猛跳了一下,她认输了!
她的确是心动了,两世以来,连对楚凌霄都未跳动过的心却被叶辞牵引着,可是……
“等到天下太平,再无战乱,许家人可解甲归田,我才会有心思考虑这些事。”
说着,许欢歌渐渐低下了眼帘,她知道这么说对不起叶辞,可是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到头。
只要许家还在风口浪尖上一天,她就无法认真待他。
叶辞早就心里有数,抬手抚平许欢歌眉间的褶皱,决心道:“无妨,将军战一日,我便守一日。”
许欢歌抬头看着叶辞,不敢相信他会承诺这个,面前这个男子,样样出挑,为何偏偏愿与她同行?
她又为何会如此心动?
许欢歌紧紧环抱住叶辞,无言表示着她的感动。
她终究还是个女子,即使身穿盔甲手握长刀,见惯了腥风血雨,心中也是柔软的,还是需要一个陪着她的人。
海上的西风终于是来了。
挡在陈国主舰前方的船只火势越来越大,热气直冲着人面而来,逼退了一队又一队企图扑灭大火的士兵。
西风吹过,火星不停往主舰和其他战船上落。
陈琴瑟想用战船挡住主舰,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你,带人烧了楚军军营,这口气本将军咽不下!”
说着,陈琴瑟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掌。
“是!”小兵赶忙跑出去,迎面撞上进门的副将。
“你先等着。”副将对小兵说了句,随后走到陈琴瑟面前,半跪在地说道:“公主,切莫怒战!”
陈琴瑟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长鞭往地上一甩,震得船舱震了三震。
此战,为了引许易和许欢歌上钩,她不惜毁了一艘主舰、八艘中型战船,现在没了结果,这要她如何与父亲交代!
副将乃是陈琴瑟的贴身侍卫,深知她脾气,立即劝慰、分析利害道:“公主,今日一战楚国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若再不撤,损失的就是更多弟兄了!”
他与陈琴瑟一样,还是觉得这一战有猫腻,继续待下去恐怕不是好事。
许易作战从来都是以稳妥为主,没有九成以上的胜算绝不会轻易进攻。虽说此次许易因公主算计而重伤,但他的儿子也不是简单之辈,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陈琴瑟握着长鞭的手不停有力,指尖渐渐有些发白,握成拳状的手隐隐发抖。
“再等等。”
她还是想再看看,此战若是撤了,不仅不能给父皇一个交代,还会助长楚军气焰。
她好不容易才让楚军折了两员大将,等他们缓过神来,这对陈军是个隐患。
副将还想再劝几句:“公主……”
陈琴瑟的脸色越发难看,怒道:“我是将军!退下!”
船上的旌旗伴着海风呼啦作响,海浪不停拍打着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