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气得一跺脚:“好!你疯我也跟着你疯!”
言毕萧凡搬了把椅子坐在朱棣的面前,二人四目相对,像两个傻子一般默然无言。
花厅内死一般的沉默……一个时辰过去,二人仍旧不言不动,大眼瞪小眼。
两个时辰过去,朱棣虬髯大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眼神也变得痛苦起来,——无论谁保持同一种姿势两个时辰不动,都会受不了的……萧凡也满头大汗,却仍旧神情不变,眼神中甚至带了几分饶有趣味的笑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汗水湿透衣衫的朱棣终于忍不住了,嘴巴微张,嘶哑着声音迷茫道:“请问……你也是木头吗?”
萧凡一本正经道:“不错,你也是木头?”
“……对。”
“你是什么木?”
“我是槐木,你呢?”
“我是水曲柳。”
“啊……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萧凡问道:“你种在这儿多久了?”
朱棣沉吟了一下,唏嘘道:“好几十年了吧……你呢?”
萧凡眼神立刻变得充满敬意,用尊敬的语气道:“原来是前辈,在下刚刚种在这儿,初来乍到,还请前辈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朱棣干笑。
二人非常有默契的互相搭台演了一出疯子都看不懂的戏。
又过了很久,朱棣实在受不了久坐不动的姿势,忽然语气变得有些生硬,道:“水曲柳啊……”
“前辈有何吩咐?”
朱棣指了指脚下,道:“这块地方是我的,你能不能挪种到外面去?”
“不能。”
朱棣愕然道:“为什么?”
萧凡瞪着他道:“你疯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树木能自己到处乱跑的?”
“……那我自己挪种到外面去总可以了吧?”朱棣语气带了几分哀求。
萧凡睁大眼睛盯着他:“你果然疯了……你自己不也是树吗?”
朱棣忽然爆发了,猛地一下站起身,勃然大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讲不讲理了?我就是一棵能自己到处乱跑的槐树,不可以吗?不可以吗?”
说罢朱棣眼中凶光一闪,挥拳狠狠朝萧凡脸上揍去。
萧凡吃了一惊,他想不到朱棣说翻脸就翻脸,这家伙看来想扁自己很久了,今曰终于让他找着了机会,今天若让他揍了,就算告到京师朝廷也没人会说朱棣有什么不对,——谁会跟一个疯子计较这些?
不能让他白揍!
萧凡吓得身子往后一仰,身躯神奇的来了个铁板桥动作,避过朱棣的拳头,接着往后一跳,满花厅的到处乱跑,口中惊惶大叫道:“疯子打人啦——”
“什么疯子!我是槐树!”朱棣追在他后面怒道。
“这时候了你还装……”萧凡气急败坏道。
……………………花厅动静大了起来,只听得里面大呼小叫,接着花盆茶盏的碎裂声,还有萧凡的呼救声,一时间喧闹鼎沸,鸡飞狗跳。
朱棣仿佛把所有对萧凡的恨意都灌注在一双铁拳上,此刻他是疯子,就算打了钦差朝廷也不会怪罪于他,反而愈发证明了他是疯子的事实,揍人不犯法,又能消去朝廷疑心,何乐而不为?
于是朱棣痛快而又欢快的揍起萧凡来,毫无顾忌的追着萧凡满花厅的乱跑。
萧凡背后挨了朱棣好几拳,痛得龇牙咧嘴,大声呼叫半天,花厅外面的燕王府侍卫仿佛都跟聋了似的,没见一个人进来救他。
幸好萧凡跟着太虚练气练了两年,虽说打不过朱棣,但论气力和耐力,却比朱棣强上许多。
二人一前一后不知摔碎了花厅里多少东西,前逃后追了小半个时辰,朱棣气力用尽,步伐渐缓,一双拳头如同灌了铅似的,有些抬不起来了。
萧凡回头一看朱棣气喘如牛的模样,不由大喜,于是转过身抄起一个花盆朝朱棣砸去,口中怒骂道:“跑不动了吧?没力气了吧?你个王八蛋!装疯卖傻殴打朝廷钦差,装疯这么好玩,老子也疯了行不行?”
说完萧凡扑身便上,狠狠一拳揍在朱棣脸上。
朱棣挨了一拳,惊恐倒退几步,接着转过身,满花厅的……逃跑。
萧凡不依不饶的追着他跑,二人攻守之势完全逆转。
跑了几圈,朱棣体力不支,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东西,忽然被绊倒,萧凡没跟他客气,一个箭步冲来,两腿一跨便骑在他身上,双拳紧握,一副武松打虎的模样,一拳又一拳的痛揍在朱棣身上。
朱棣咬着牙闷不作声的挨了几拳,后来萧凡力道越来越重,朱棣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呼道:“快来人啊!疯子打人了——”
……………………朱棣的痛呼比萧凡有效多了,话音刚落没多久,道衍和尚领着一群王府侍卫气急败坏冲进了花厅。
道衍一见花厅内四处狼藉,而钦差大人萧凡却正骑坐在朱棣身上,一拳又一拳的猛揍着他,一边揍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
朱棣则双手护着脑袋,躺在地上哀哀痛嚎。
“嘶——”众人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道衍失声惊呼道:“神马情况?神马情况?”
王府侍卫则一涌而上,将二人一齐拉开。
朱棣捂着后脑呻吟不已,雪白的里衣已变得脏兮兮的,布满了泥土和碎屑,头发灰一块白一块,跟刚从垃圾堆里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