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看:“18班的孙老师呢?”

“孙老师病假,现在是我带班,”林落焰说着朝高个男生望去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他超市丢钱了!诬赖我拿的!”那男生抢先吼道。

“除了你还能是谁?!”超市老板不甘示弱地跟上。

“监控呢?!”

“还敢提监控?你不是知道监控坏了才去的吗!”

——这是介绍来龙去脉环节,李珍檬想。多亏他们吵得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她已经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珍檬瞥眼看了看那个高个子男生,没料到对方也悄悄睨着她,被她这么一看,立刻拧过头去,专心和超市老板吵架。

……他还知道丢人?李珍檬用意念挑了挑嘴角。

“丢了多少钱?”林落焰说。

“钱就一百来块,”超市老板说,“但偷一块也是偷,偷一万也是偷!都得处理!”

“又不是我偷的!”

“就你在那晃来晃去,还能是谁?!”

“你自己没管好钱,赖我做什么?!”

……进入循环僵持阶段了,李珍檬想。这一阶段的战斗力判定,主要依据是双方的嗓门大小,狠话轻重,以及眼神表情的狰狞程度;从本质上来说,和两条怂狗狭路相逢一样一样,没什么好看的,无聊极了。

“你是新班主任?”超市老板一个白眼甩到林落焰脸上,“那这贼骨头就交给你了,今天之内给我一个处理结果,不然我去找你们年段长!”

“不可能是他。”林落焰几乎是立刻就接上了他的话头。

这接话的速度之快,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是一愣。

“……怎么就不可能了?”超市老板提了嗓子反问道。他不到一米七的矮胖身材,要踮了脚抬起头才能瞪上林落焰的眼睛。

“有人证物证吗?”林落焰也反问。

“……要什么人证物证?这还用说?肯定是他!”

“那我也说,肯定不是他。”林落焰说。

……这么理直气壮这么笃定,难道他真知道什么内情?李珍檬忍不住看了看林落焰,又看了看那男生——第二个人一脸懵样,像一头被叶子噎住的长颈鹿。

“那你的证据呢?!”超市老板说。

林落焰拿起那本学生名册,“唰啦啦”一翻:“我们班的蒋子迪同学,父亲经营跨国建筑公司,母亲是一家上市企业董事长,他入学的时候给学校捐了12万赞助费——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有必要拿你那一百块钱?怎么可能是他?”

李珍檬吸了一口气,忍住一个白眼。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槽点实在多如蜂窝;这要是校园剧,李珍檬已经发弹幕骂人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果然,超市老板和她一个看法,“家里有钱就不可能偷东西?你这实习老师课没上过几节,倒是先会巴结土豪学生了?!”

“家里有钱就不可能偷东西,这话难道没有道理?”林落焰说,“店家你之所以断定是他干的,不也只是因为——他是18班的学生?”

超市老板被他讲得一愣,光是瞪眼,嘴巴一张一张的说不出话来,像一条搁浅的鲶鱼。

“因为他是垫底班出来的,所以钱肯定是他偷的;因为他看上去不三不四不是好人,所以出了什么岔子,肯定是他在使坏,”林落焰说着一笑,“店家你的逻辑,和我刚才的话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李珍檬又悄悄朝蒋子迪一看,对方拧着眉头耷拉着嘴角,神情复杂。

也是,李珍檬想,要是她被当面说“长得不三不四”“不是好人”……哪怕是在替自己说话,她也会气得撅蹄子。

超市老板脸涨得通红,但骂不过也说不过,嘴巴动了半天,断断续续地憋了句:“可……可是他当时——”

“是你干的吗?”林落焰直接截断他的话,转向另一个当事人。

“当然不是了!”蒋子迪赶紧开口,“我去买饮料,没人收银,我喊了一声,他就冲出来骂我!”

林落焰又转向旁边的超市老板:“他说没有,你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有,那——”他的话突然一停,恍然大悟地一点头,“难不成,你是想让我帮你屈打成招?”

……什么“屈打成招”,李珍檬想,说得这么文绉绉的,其实不就是“给你告老师去”?

超市老板显然也不喜欢“屈打成招”这个说法。他满是肥油的肚子圆鼓鼓地胀起,像个快要吹爆的气球,脸上红得发亮,嘴唇动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话来:“我……我跟你这临时工没什么好说的!我这就找年段长——”

“啪!”一张粉红大钞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瞧你眼皮子浅得,这点小钱,你差,我不差,”蒋子迪双手揣在兜里,昂着头居高临下,“拿去,打赏!”

李珍檬用嘴型“哇哦”了一下。

超市老板也愣了,他看看钱又看看人,正要开口,走廊上突然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前去自习课压阵的老师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超市老板只能又把一肚子脏话憋回去,使劲朝几人脸上一瞪,连李珍檬都没落下。

“连这种垃圾都要包庇……我看你这实习老师,干不了一个月就得滚!”超市老板啐了一口,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把桌上的钱收进裤兜里,这才一巴掌推开门,大步出去。

办公室的门“啪”地关上了。

蒋子迪顿时换了表情,眉开眼笑地对着林落焰谢了又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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