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傻话?
还一边说一边朝里面挥了挥手,就像个旅游的观光客?
要不是情况实在紧张,李珍檬都忍不住要捶死旁边这个人了。
然而面前的办公室门窗紧闭,什么声音都没有。
除了某只手机的扬声器里,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林落焰说的话。
——“孙老师……你现在往窗外看看……能看见我吗……”
桌上的手电筒立刻灭了,办公室又重新陷入黑暗中。
“什么往窗外看……林老师,大晚上的,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啊?”孙老师的声音从林落焰的手机里传来。
“看不见吗?”林落焰挠了挠脸,“可能是这里太暗吧。”
说完,他朝李珍檬打了个手势:“手机借我。”
李珍檬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解锁,递给他。
“到底有什么事,林老师,”孙老师还在电话那头开口,“要是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这话刚说完,李珍檬的手机“唰——”地亮起了闪光灯。
雪亮的光芒像网一样在黑暗中张开,林落焰站在窗口,把手机背后的灯对着办公室晃了几晃——没有,光芒扫过的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谁也不在里面。
但紧接着,下一秒,李珍檬看见那张办公桌的边缘开始扭曲。
靠墙那个上了锁的柜子,像水纹上的倒影般颤动起来。
然后是椅子,台灯,茶几……围绕着一个不大的中心,空气的折射似乎产生了变化,渐渐沥出一个人形。
“现在呢,看见我了吗?”林落焰说。
手机里暂时没有人说话。
李珍檬揉揉眼睛。她看到那个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圆润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仿佛从打湿的纸下渗出的图案。
她又看到孙老师那张胖呼呼的圆脸了。
对方脸上的表情从狐疑到惊诧,嘴巴一格一格张大,几乎要崩断下颚。
“林老师,你——”
“咔嚓。”
手机快门声,林落焰按的。
“这下看见我了吧?”
办公室里的女人神情一怔,立刻从惊诧又转成震怒。她把嘴巴猛地一闭,皱紧眉头,大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林老师,你在这盯梢?”说完,孙老师又一眼看到了旁边的李珍檬,“还有你?”
“我……我有东西忘在教室了,所以过来拿,”李珍檬原本有些习惯性的心虚,说着说着就理直气壮起来,“难道孙老师你也有东西忘了?”
孙老师闭了嘴,脸上的肉哆嗦几下,没说出话来。
走廊上没有开灯。林落焰把手机闪光灯收起来之后,四周又重新陷入黑暗中。
只剩下窗户反射月光的那点微弱的光亮,才能让人勉强辨清面前的谁都站在哪儿。
“……今天是我倒霉,”孙老师吐了口气,倒是没有狡辩,直接承认了,“这样吧,你们不要声张,事成之后,我们……我们三三平分。”
最后一句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那不行,”林落焰说,“我们自己这就有三个人呢,不够分。”
李珍檬忍住了刚要鼓掌的冲动。
“……行行行,我这份不要了也行!”孙老师说,“全给你们!只要……别说出去……”
说完她朝走廊外望了望,看起来十分着急,也许是快到保安巡逻的时间了。
“这件事先不说,”林落焰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孙老师,既然你心里很清楚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那天还要装模作样,又是‘自查’又是‘了解情况’——难道你还想抓个学生,当你的替死鬼?”
对面的人静了一下,然后哼笑一声,语带嘲讽。
“原来林老师是给学生伸张正义来了,”孙老师说,“我说呢,你一个实习老师,盯着我干嘛,搞了半天,是看上这个班主任的位置——以为把我弄走,你就能转正了?”
“……啊?还能这样?”林落焰反问了一句,语气十分真诚,看来是真没想到。
孙老师的手机亮了,她的脸被那光照亮一瞬,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行吧,今天是我倒霉……是我不对,”她皱着眉头说,“林老师你留个账号,等考完试,钱全到账了,我就转给你。”
“那不行,”林落焰说,“如果你本来就打定主意,要诬赖班上同学的——那他们也应该有份。”
“行了行了,反正我都转给你,随你怎么分!”孙老师说着就要推开他,转身下楼去。
“还没说完,”林落焰又往她身前一挡,“难道你不需要给自己班的同学交代什么?其实根本没人怀疑他们——只是你非要把他们拉出来,让人觉得他们可疑。”
孙老师的脚步顿了顿,朝林落焰转过头来。
“林老师,都是进入社会的人了,想法就不要这么天真了吧,”孙老师说,“你以为这是在替天行道?你知道带好班和带差班,对你自己的工作发展影响有多大?”
李珍檬朝林落焰看了一眼——他必然是不知道。
“我看你自己都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还满腔热血地要教书育人,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孙老师说,“劝你趁早冷静,把老师当成服务业来看吧。师生关系说白了也就是服务员和消费者——遇到懂事聪明的好学生,是你运气好;要是遇到群成天惹是生非偷鸡摸狗的讨债鬼,上完课就赶紧抽身别管——真以为校园励志剧主角人人都能做?把他们教育成才,出人头地了,他们会回来给你打钱